「那朱玫何人?是我长武军老元从吗?「
有敏锐的,察觉出高骈不了解二人,就开始踩了一下,出声道:
「那朱玫据说是庞勋的旧将,后来降的咱们,但也有说是咱们老邠州元从,咱们也分不出。」
果然一听这话,高骈恼了,直接对下面的弟弟高柷,呵斥:
「朱玫是你的牙将,底细还弄不清吗?你这个镇遏使怎幺当的?」
此刻,携大胜之威,高骈威势如山,压得高柷汗如雨下,只能讷讷点头,表示会查号朱玫的身份。
其实高骈呵斥自己这个族弟,三分是因为这人不争气,七分还是因为他心中恼怒、忐忑、期冀。
之前他的武胆张璘带着乌蛮骑找到了南诏国主酋龙的营地,将酋龙的法轮、大礼皇帝印、以及袍服献了上来。
高骈固然高兴,可这些都比不上酋龙那颗首级。
此时他已经知道是赵怀安得了酋龙的首级,他一方面意外于真让此人办成了,另一方面则恼怒于,这赵大到现在也不带首级献上来。
这会,随着天越来越黑,高骈再忍不住想到,这赵大不会是抱着酋龙的首级跑去长安报功了吧。
别觉得不可能,当年他收复安南,后面的监军使要夺他的功,明明前头已经大胜了,还说他高骈败战,然后他不就带着捷报自己奔往长安,在半道用驿站加急传给了圣上?
他当年能这幺做,这赵大胆大包天的,如何做不得?
可赵大你是真的想死啊!我客气说你有我当年几分颜色,你就还真的学我啊?你知道长安大门往哪里开吗?抱着个首级你都不知道求谁!
想到这里,高骈心里杀气四溢,他眼睛眯着望向远处的辕门,那里天已经很黑了,可赵大依旧没有来,甚至保义都那些人一个都没来。
高骈忍不住捏住了手里的铁如意,然后被一旁的裴铏看在了眼里。
没一会,裴铏趁着大伙不注意,从侧面出了帷幕,直奔一旁芦棚,那里刚刚献了首级、军旗的李师泰正在那里吹牛,看到裴铏奔了过来,连忙来行礼。
裴铏将李师泰拉到一边,问道:
「没看见赵大吗?你赶紧去找,再迟,祸事了。」
李师泰没问什幺祸事,只苦叫一声,就要牵马去找赵大。
赵大你真是我李师泰的祖宗,又是连夜给你报信的,又是要黑灯瞎火跑战场寻你。
还有这裴掌书记也是的,不知道黑里战场吓人吗?那战场到处都是无首尸体,你倒是自己去走看看啊!
更不用说,还有多少溃兵、山棚在那里抢疯了,要不是真把赵大当兄弟,我李师泰能答应这事。
一边埋怨着,李师泰一边牵马出帐,那边行辕处,忽然亮了一片。
只见一支血气酣然的大军从黑暗中排进,他们手举着火把,擡着着受伤的袍泽,举着一面面南诏军大旗,涌进了营地。
此时,辕门处,报功的已经彻底发不出声了,他看着血腥杀气的赵怀安,不断在发抖。
直到赵怀安踢了一下他,乜笑道:
「报啊!怎幺?我赵大的功,报不得?」
于是,这名报功才颤抖着,望着那赵怀安身后十七八面大旗,大吼道:
「西川右厢兵马使兼押衙、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宾祭酒、行营左司马。」
「保义都赵怀安!」
「阵斩南诏国主酋龙,缴大纛一面;阵斩弄栋节度使,缴牙旗一面;阵斩建昌府校尉,缴团旗三面;阵斩乌蒙部酋长,缴铜鼓十六面;阵斩白崖赕诏长,缴王旗一面;阵斩蒙舍赕诏长,缴王旗一面……。」
之后就是一连续的人名,每叫一声,就有一名背嵬将首级放到了勘功的面前,然后就是一面军旗被扔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