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城后,也是刚刚向众人哨探刺史车驾距离的探马,忍不住问向耿孝杰:
「都头,咱们都是徐州子弟,赵可举跋扈固然该死,那刺史杀了就杀了,可咱们为何还要助他杀『光刀』军呢?那里面七八成都是咱们徐州好汉。」
耿孝杰不动声色,小声对边上这位他看好的小校说道:
「彦章,你只看到一,没看到二呀。徐州子弟如何?咱们现在根在光州,不晓得多少亲朋故旧就在城内,那些光刀兵一旦得知他们都头被杀,肯定是要抢一把就跑的,到时候他们跑了,咱们这些留在光州的徐州子弟岂不是要背这骂名?」
这个叫彦章的,这才恍然。
他祖籍是郓州的,但他祖父那代就迁到了徐州,他父亲更是徐州银刀都的骁将,但死在那年王式屠灭徐州银刀都中,此后他就随军中父辈一直流浪淮上,直到被光州的张刺史收留,才安定下来。
所以他也很珍惜这份安稳,听到耿孝杰的话,忍不住骂了句:
「那赵可举真是该死啊!竟然敢居高窥探刺史,这人也是狼子野心,多半是想看看新刺史何人,要是稍实力不够,没准这人又会闹事驱逐这位新刺史了。可没想到,这位刺史竟然带着这幺多兵马上任。」
说着,他又忍不住问向耿孝杰:
「都头,那刺史何人呀?怎幺有如此兵马、义从?而且我看其军中,番汉皆有,这是能得士心的。」
耿孝杰轻笑,看了一眼被突骑护在最中间的旗帜,摇头道:
「小王,这位刺史可是不得了,他是咱们隔壁州寿州的豪侠,四年前为报父仇,伏杀六人,那年他才十六。之后他跑到了西川入募了西川的黎州军,去年冬,南诏军大犯,黎州军全军覆没,就这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山里绕了数百里找到西川军主力。」
那王彦章听了后,赞叹了句:
「好个豪杰,真是忠孝两全。」
耿孝杰又道:
「更厉害的在后头,此人之后数战,屡立战功,最后更是在决战中,只带二百多骑就冲垮了南诏军,阵中射杀了南诏国主酋龙。也正是以此大功,这人才做了咱们刺史啊!」
王彦章本就是热血的年纪,听了这番事迹后,忍不住向前望去:
「这才是大豪杰啊!」
本来他以为也就到这了,可不想耿孝杰又说了一番话:
「小王,你以为刚刚刺史是随便射的吗?你晓得我们布置仪仗迎接刺史的位置,距离城门多少步吗?」
听了这话,王彦章才想起来,这才惊叹:
「少说一百五十步!我的老天呀!这幺远能射死城楼上的赵可举,那刺史用的弓,最少也是三石啊!」
王彦章刚说完,自己又摇头:
「不对,使君是从下往上射的,距离更远,再加上风的影响,难度更大,而这还能精准射杀赵可举,这也太……太可怕了!」
耿孝杰点头,淡淡道:
「所以明白了吧!那些叛乱的徐州人和咱们这些好徐州人有什幺关系?咱们在这位刺史手下有的是前途!且看吧,你我兄弟的飞黄腾达,就应在咱们这位刺史身上!」
王彦章越琢磨越是这个道理,忍不住长啸一声,倒引得不少奔马的川康骑士们侧目,然后离开的远远的。
只觉得此人和那个刘知俊一样,也是个疯的!
……
沿着街道,赵怀安带着骑队快速突进,很快就冲到了校场边。
从射杀赵可举到带突骑杀向校场,全程没多少时间,正是这番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此时校场上的光刀军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堵在了校场上。
此时,楼上正有楼吏诧异地看着奔来的马队,不知道发生了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