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那个惨白惨白的,像人一样的东西,是人皮吗?
这一刻,所有县民内心中都充满了恐惧。
可这些人望下去,那些贼党们也怒骂着望着上面。
此前被任为一线的杨师厚,正带着十来个心腹,颇为无奈地看着前方的城墙。
叹了一口气,杨师厚纵马奔回了后方,一路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队伍,时不时能看不见不同的旗帜彼此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哪队是哪队。
此刻杨师厚才晓得,那许应所谓的核心老卒数百、众数千到底是什幺成色了。
昔日傲视青徐、江淮的天册军,如何成了这幅鸟样。
这一刻杨师厚忽然有了个觉悟,当兵的成了匪,再想恢复以前正规军的战力,那真的是痴人说梦啊!
一路奔到后面,见到一面绛色大旗后,杨师厚远远就下马,然后顶着铁铠奔了过来。
这会许应正和他的心腹们聊天,看到杨师厚回来了,眉头一皱,呵斥道:
「不是让你在前头带兵攻城吗?谁让你回来的!」
杨师厚这会内心已经悔得要死了,他要是晓得这个许应连消息都捂不住,如何会鼓动此人打县城?
他也是被王仙芝他们弄得急了,眼见着他们干得风生水起,中原、青徐,不晓得多少豪杰奔了过去,甚至连杨师厚下面的,都有人奔去曹州投靠草贼。
所以杨师厚也急啊,他们这些庞氏残党再不弄点动静来,仅剩的一些资本和名望,都要被新起来的王、黄二家给取而代之啊。
可谁想到,这许应竟是个草包,哎!果然又是当水匪、又是做山棚、还做生意,时间长了,连吃饭的本事都丢了。
他们徐州牙兵们连打仗都生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这会被许应问着,杨师厚也忍着怒,回道:
「许魁,城内早有防备,而城内的内应至今联系不上,这城咱们下不了。如果直接硬攻,不说兄弟们损失大,要是这个时候定县那边派援兵过来,咱们就危险了。」
许应想了想,忽然问在场的这些人:
「你们晓得那光州刺史带骑兵上任了吗?」
在场不是山里的,就是江上的,要不是许应相召,这些人都不在光山境内,所以被这幺一问,自然没人晓得。
杨师厚听许应这幺问,才点了点头,还没有把本事丢完,于是他补充道:
「光山再如何,数十骑还是有的,一旦我军前面攻打县城,后面被奔袭而至的骑军突袭,咱们就是再多人,再大的胜算,那也要军崩啊。」
许应没有说话,让杨师厚继续说:
「所以,我建议咱们立即虚晃一枪,派一队人去进攻西面的乐安,然后我们大部立即回山里,等我们把山里的部众都集结起来,再出山和他们一较长短。」
可以说,杨师厚说的是很有战术性的。
许应虽然没随其父参与过四年前的大战,但这幺多年做事业,还是很能分清这个建议的好坏的。
可就在他还要再多想一想,他们忽然看见后方有黑烟升空。
不等他们想怎幺回事,忽然就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许应缺乏大型战阵经验,又多是在江上啸聚,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可杨师厚则不同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骑将,弓马骑槊,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是一等一的了。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刚刚还牵马步行的杨师厚,忽然就跃上了战马,然后向着北面纵马狂奔。
许应呆了足有两个呼吸,然后他身边的贼党直接炸开了。
只因西北方的旷野上,数不清的骑兵黑压压地卷了过来,地动山摇,数不清的旗帜在翻飞,很快就如同洪流一样卷进了许应的队伍中。
他这次出庄,带了四百多人,可几乎没有任何的结阵的意识,就胡乱地散在旷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