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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仁厚连蓑衣都没有披来就奔了过来,还时不时轻咳几声,赵怀安将自己的蓑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埋怨道:

「老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求罪还玩个负荆请罪啊,这大暴雨都不穿个蓑衣出来,这风寒了如何是好?谁替我带你们左厢四都?」

这个时候,一直候在旁边的左团将孙传威解释了句:

「使君,咱们来的时候,没想到会打这幺久,也没有从营内领蓑衣,少数的几件也都分给在外面值守的兄弟了,所以老高才没穿蓑衣。」

说道这个,他还犹豫了下,随后又补了一句:

「使君,老高咳嗽不是因为风寒,是因为前几日被贼将击中落马了,后面虽然养了一下,但时不时就会咳嗽几声。」

赵怀安刚刚还在笑呢,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扭头看向高仁厚:

「老高,你受伤了?」

说完,他就对所有候立的军将们大喊:

「走,都先回营,让兄弟们把姜汤烧起,驱驱寒。」

然后赵怀安就拉着高仁厚走近了大营。

身后,八百马步骑,披着蓑衣,牵着骡马,鱼贯入营。

再片刻,营地上方的白色大纛旗被放下,升起了两面大旗:

一面「光州刺史」、一面「呼保义」。

……

进了大营后,一众军将坐在马扎上喝着刚煮好的姜汤,义子们为赵怀安脱下湿漉漉的披风、甲胄,换上干爽的袍子。

然后赵怀安就这样随意地坐在上首,望着这些军将,开口第一句就是:

「为将者,是士卒的父母。儿女有很多时候任性,或者想得少了,那做父母的就需要给他们兜底,给他们保障。今日这暴雨,的确是始料不及的,但你们左厢四都却连蓑衣都没有携带,可见骄狂。下面的兄弟们想不了那幺远,他们恨不得多带几支箭矢,也不愿意携带那些好像用不到的东西。但你们却不能考虑不周。」

「就拿这暴雨,如果我没来,就你们这情况,山棚冒雨来攻,你们雨中厮杀,寒气透体,就是侥幸打退了贼军一次,第二日你们也要病倒。」

「多少能刮骨疗伤的好汉,都顶不住一病!你们这些领兵将,难道希望咱们的兄弟们是病倒在营内,然后被那些山棚屠戮的?」

此刻大营内诸将一声不敢吭,都低着头。

赵怀安扫了在场大伙,叹道:

「你们每一个都是随我赵大一路走过来的,其中吃了多少苦,我都晓得。而到现在,咱们确实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凡战皆胜,好像有那幺点常胜军的意思了。可要是因为这个,就懈怠骄狂了,那你们离一场大败就不远了。」

「摇想当年,那西楚霸王一路赢,一直胜,可偏偏在最后一战中大败,前面赢再多有什幺用呢?难道你们想让我赵大做西楚霸王?」

「不是?那你们怎幺还麻痹如此?粗疏如此?别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情。」

「决定战争胜负的从来就是这些细节,兄弟们鞋子合不合脚,吏士们衣服暖不暖,睡袋防不防寒,甚至就是这雨具你们有没有提前准备,这些都是决定胜负的细节,我不希望哪天你们是因为这种细节问题而败的,到时候你们是要为战死兄弟们的性命负全责的!」

一番话,说得在场军将们,尤其是左厢四都这些人的头是更低了。

看到这个,赵怀安本来还是平淡的语气,忽然就严厉起来:

「低个什幺头,都擡起来!他妈的,咱们是提着脑袋玩命的,啥都能没,就不能没心气。一说败仗,各个灰头土脸,和那帮山棚打个不顺,就要死要活的,真当你们常胜军啊!我赵大告诉你们,在我这里,你可以败,只要我觉得你败得合理,我就给你机会。但要是你自己心气坠了,那你就给我打铺盖滚蛋!我保义军不养孬种!」

「现在,都他妈的给我擡起头来,看着我!告诉我,能不能打!」

此时,高仁厚一众军将,脸色红得滴血,擡头大吼:

「能战!」

赵怀安一捶案几,大吼:

「那他妈的等什幺,出战,干死那帮山棚,让他们看看谁他妈的是这座山的主人!」

话落,帐内军将全部起身,抱拳唱喏,然后鱼贯出帐。

片刻后,暴雨中,鼓声大作,如惊雷般撕破谷地的沉闷。

那些扎在谷地内的山棚党徒们,躲在帐篷中,茫然地看向北方。

在那里,喝完姜汤,披着蓑衣的保义军忽然从营中开出,直杀向谷内猬集的数千山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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