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杨复光勃然大怒,大呵:
「好个狗胆!你敢作反?」
赵怀安笑了,他望向杨复光,认真说道:
「监军使,你和你们杨氏的确是权势滔天,我那十三叔在这汴梁城也是个人物,可却不敢看你那义子一眼,即便那人就被我踩在脚下。那时候我就晓得,你杨复光是个大人物!」
「也许在你看来,我赵怀安就是个从战场出来的厮杀汉,卖弄机心过来,也就是来做你杨氏的门下狗的。这不奇怪,因为你一路走来,不就是如此吗?那些下面站着的,在你杨复光看来,不就是我赵大嘛!」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你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我赵怀安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你再大的权势,我要是死了,对我也就是个屁!」
「而现在,我站在窗外,只要一声令下,下面我的这些兄弟就会杀进来。不要怀疑他们对我的忠诚,你应该怀疑的是,那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神策军是否能挡住我的这些虎狼士。」
「到那个时候,你杨复光就是权势再如何?在这汴州城内再如何呼风唤雨,能帮你挡得住三刀吗?」
「那时候,我赵大是一死人,可你杨复光不也是一坨肉泥吗?那会,谁又比谁更高贵?」
明明被重重甲士护卫着,杨复光在听到赵怀安的这番话后,依旧遍体生寒。
这人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杨复光眯看眼睛,轻声说道:
「哦?你既然不是来给我杨氏做门下犬,那就是想做我义子咯?我有三十个义子,多你一个不嫌多。」
赵怀安哈哈笑了,对杨复光道:
「老杨啊,你说笑了,我可不是来给自己找个爹的,而是来和你谈买卖的。」
杨复光不说话,他在想这个赵怀安到底是什幺意思。
但赵怀安并不让他琢磨,直截了当道:
「老杨,我刚刚说我有力量,他们愿意为我出生入死,但他们,包括我,同样也可以为你,为你们杨家所用,只需要你们付得起代价。」
杨复光笑了,他往后面的仰去,轻蔑道:
「还不是做我杨氏的狗?难道我杨氏养狗会不给狗粮吗?」
赵怀安摇头,说道: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杨家真的权势稳固吗?是,你们杨家的确四代为四贵,门生义子遍于朝野,说个天下第一权宦之家一点不为过。可又如何?当年没有如你们一般的吗?而今安在哉?你那兄长在权力斗争中败给了田令孜,你们在朝廷已经难有作为了。」
「而那田令孜的背后是圣上,圣上才多大?以他对田令孜的信重,此人至少还能再掌权三十年。到那个时候,你们杨氏还有个沫子吗?」
「多少权势人物,一旦离开了那个位置,最后不就是人走茶凉?所以,危险的是我赵怀安一人吗?我看你们杨氏也是站在悬崖边嘛!」
「你我啊,到底谁是鱼肉,真的很难讲哦!」
杨复光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问道:
「哦,你看得蛮清楚的,不过既然我杨氏都是昨日黄花了,你赵怀安又来这里干什幺?还要在我面前演一出生死戏?」
赵怀安笑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的保义将们:
「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到未来,我们唯有做的就是迎难而上,只争朝夕。是,你杨氏的确遭遇重挫,只要让田令孜在神策军中站稳了,你们杨氏就是死路一条。」
「可偏偏是现在,偏偏是眼前,却有翻天覆地的大变乱,大机遇,就看你我能不能抓住。」
说着,赵怀安望向楼外的汴水,看向了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