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的价格是十文,可以在南方买一斗米,可以在北方买五张胡饼。
而在中原的灾区,一张胡饼就可以买一条命了!
所以,当赤心都的军阵内,在一分钟内射出了千支箭矢的时候,他们射出的不是箭,而是中原灾区的一千条命。
而它们收割的就是连一钱都不值得的灾民们,即便他们现在有个叛逆的名字,草军。
但赤心都没有人算这个,也没有人伤春悲秋,谁挡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谁就得死!
使君命令已下,那就是夺下北城的吊桥,一直坚守到后面主力到达。
就这样,箭矢如飞蝗,这些职业的武士冷漠地射空了一整个箭袋,整整三十支箭矢,就在这一分多钟内射完了。
而随着密集的箭矢射翻一片草军,军阵的前方几乎一空,到处都是倒在地上哀豪惨叫的草军。
到最后,前方已经没有了敌人,因为剩下的草军在看到前面的人如麦子一样倒下后,他们就四散崩溃了。
可敌人是跑了,倒下的草军却把土道给塞满了。
也因为这样,前排的赤心都的步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开始挨个捅刺着地上的草军,然后将他们的户体抛到了土道两侧的沟里。
这就是讽刺,活着的草军没有拦住赤心都半刻,可他们的尸体却拦住了赤心都一刻。
一刻后,他们终于将道路彻底清空了出来,也为后面队伍行军开辟了通道。
然后,这些赤心都才开始在唢呐声中,重新奔回了骡子,继续向着前方挺进。
此时,距离草军从北城出击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而这半个时辰直接就改变了既定的战局。
引弓如环,发矢如电。
数不清的草军队伍中,张归厚一箭射翻了对面一个披着铁铠、披风的宣武军骑士。
随后将旁边的黑猴一把拉到了前面,一支箭矢「础」的一声就插在了黑猴胸前的牌盾上。
躲在黑猴的后面,张归厚将箭袋中最后一支箭矢抽出,瞄了一眼,锁定对手后,侧身一箭就射了回去。
于是一个营垒上的宣武军弓手就捂着眼睛,哀豪栽倒在了营内。
在下方,数不清的草军已经和宣武军厮杀在了一起。
曹州城内有核心老兄弟五千人,他们中一半都是来自于曹师雄的魔下,在随着曹师雄战死后,
面对后面宣武军的北上,濮州的草军老兄弟纷纷放弃各县,南下到了曹州。
所以,这些人此前就和宣武军有过交手,而现在,他们再一次在曹州城北遭遇了,然后杀得更加激烈。
这些濮州的草军残部不晓得有多恨这些宣武军,实在是因为宣武军太不当人了。
为了在已是白地的濮州多刮出三五十钱,这些宣武军几乎拷掠了大部分草军的乡人和族亲。
这些宣武军非常聪明,他们晓得那些濮州草军劫掠后,一定会把部分财货送回给乡人,族亲,
所以他们到了地方后,先找各地乡里的村正,而且就找那些还能留在本地的。
道理很简单,别人逃荒偏你不逃,你还说你没通草军?
这个道理很霸道,却相当有用。
因为濮州的情况也确实是这样的。
大灾后,人人都加入草军,可真正能发财的却还是草军那些老兄弟,而这些人在打下濮州城后,劫掠了大批粮食和财富。
草军可没有唐军那种三分归上头,三分归下头,剩下归自己的分配原则,都造反了,谁还和别人分啊?
所以草军每每打下城邑、乡里,都是按照攻城功劳大小,确定进城顺序。
立大功的就是第一个进,没立功的就最后一个进。
这种搞法有个最可怕的问题,那就是城内坊区、里户的最后一块床板都守不住。
道理很简单,第一批草军进去拷掠的时候,他们最先能拿走的就是明面上的浮财,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