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营地的正后方,一支披着铁铠的宣武军正从后方的甬道缓缓走来,这些人手持大盾、步塑,
似乎准备将营内的草军全部清空。
此时,张归厚已经打算跑路了。
他们这些第一波杀进来的草军,能打的,刚刚被选了一半,剩下的各个都和自己一样猫在角落里,指望他们继续冲杀已经不现实了。
可就在这时,轰隆轰隆的马蹄声从后面滚滚而来,一支穿着铁铠,骑着大马的突骑从营地外杀了进来。
望着这些杀来的草军突骑,旁边的黑猴下意识欢呼,然后就被张归厚捂住了嘴巴,骂道:
「喊个什幺劲?和你有关系?好好休息,一会还有的要杀呢!记住,咱们是给自己搏命!不是别人!懂不?」
黑猴频频点头,随后手往上一摸,从破了个口子的麻袋里一抓,却是一把大米,然后高兴地递给了张归厚:
「张头,你先吃!」
看着乌漆嘛黑的脏手抓着一把生米,张归厚叹了口气,随后一把抓进了嘴里,开始鼓着腮帮子就嚼。
越嚼眼神越狠!
再一次作为突骑将冲锋的霍存,还是冲在最前,毫无畏惧。
而这一次,黄钦拿出了他压箱底的手段,二百装备唐军鳞甲和扎甲的突骑勇士。
里面三个中就有一个曹州老弟兄,是黄存出发前留给黄钦的老本。
而现在,黄钦再一次毫无保留地信任着霍存,让他带领这支突骑再次冲锋。
霍存脸色挣狞,他是典型的河北汉子,人以国士待他,他就以国士报之。
此刻,带领这支扎甲突骑,霍存等人就如同平地挂起的旋风,顶着对面的箭矢丝毫不停。
不断有人倒下,霍存望着前方的同样披着重铠的宣武军步甲,脑海里再忍不住浮想到前些日。
这一刻,霍存的内心砰砰在跳,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只能张着嘴大口大口在呼。
踏过营地内的残臂断肢,两侧的箭矢不断地钉打在衣甲上,在距离敌阵还有百步的时候,他从裕链里抽出飞斧,大吼:
「扔!」
可下一刻戏剧的一幕发生了。
在二百余扎甲突骑的冲奔中,对面结阵的宣武军步甲竟然直接崩溃了,他们向后方不断奔跑,
有些人一边跑还一边将衣甲给抛弃。
霍存愣住了,随后哈哈大笑,笑得眼角带泪,最后望着留着后背的溃兵,他怒吼一声:
「杀!杀光他们!」
话落,他纵马即到,手里的飞斧一下子凿在了一个宣武军步甲的兜整上,随后他就从挂钩上取出马,跃进了前阵。
铁斧深深插进了兜整,那个甲士靠着惯性续行数步,随后一头栽在了地上。然后数百只马蹄踏在了他的户体上,铁铠混着骨肉,烂成一地。
此刻,营地内,刚刚还惊慌失措的草军们,纷纷大吼,他们再次从地上捡起牌盾、刀塑,大声呼喊地爬上两侧的壁垒,随后杀向了上面的宣武军弓手。
那些弓手抵挡不住,只能从两侧溃败,向着后方奔逃。
而在营地的外围,更多的草军从营外杀了进来,又一支草军奉命支援过来了。
乱了,彻底乱了。
当张翱带着五百赤心都骡子步甲抵达城北附近,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说不出话了。
眼前的还是宣武军大营吗?他晓得宣武军受到了草军第一波打击,可想着宣武军也有万余兵马呢,实力比保义军都强,能有什幺问题?
可现在看,这问题大了去了。
从石桥到城北宣武军大营的旷野上,数不清的草军在奔跑,他们有的从大营的缺口杀进去,有的直接顺着营垒外侧奔跑,一边射着壁垒上的宣武军,一边像蚂蚁一样爬上壁垒。
望着那些悍不畏死的草军,张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刚刚被他像鸡一样宰的草军吗?怎幺这幺猛!
就他来的这会,他就看见越来越多的宣武军放弃营地,从壁垒上缝下,然后向两侧旷野逃窜。
一些人傻,逃命的时候还披着铠,随后就被奔上来的草军用木叉子给叉倒,随后一拥而上给分了尸了。
看着那些草军,一边举着宣武军人头,一边扒着尸体上的铁铠,这哪里还是灾民?说是杀人如麻的老卒,他也信啊!
难道这些人是草军的核心老兄弟?可眼前密密麻麻的,难道都是?
还有一点他想不通,那就是宣武军怎幺败得这幺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