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普遍非常瘦弱,衣不蔽体,在拿着木棍的草贼的巡视下,正拔着旷野上的野菜。
赵文忠能看得出,这些人应该是被打怕了,即便那些拿木棍的草贼只是从身边过,他们的身子都会忍不住在抖。
看着这些人,赵文忠脑子里忽然蹦出个念头:
「这些人活不过冬天。」
这些形同野人的草军吃不饱、穿不暖,到了冬天,那就是老天来收他们了。人沦落成这样,和野外的禽兽又有什幺分别呢?都是一岁一枯荣。
那边郭绍宾注意到赵文忠在打量这些人,告诫了句:
「小郎君,咱们最好不要多看,看多了,总会生事的。」
赵文忠点了点头,然后对郭绍宾说道:
「郭头,咱们不称呼这些,叫我铁柱。」
郭绍宾点了点头,然后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些草贼,虽然已经不是看了一回了,却依旧还是忍不住感叹了句:
「这些人也是可怜啊!受了灾了,被草军裹着卖命,也是早死晚死的区别。倒不如早死算了,到了下面也能享福。」
那边埋头赶车的王彦章闷声哼句:
「活着都没福享,死了还能享福吗?」
一句话说得郭绍宾噎住了,只觉得这个叫王彦章的倒不如赵文忠有人味。
赵文忠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
「如果我没有被义父收留的话,我是不是也就和这些人一样了?」
小队一直前进,因为每天都有打粮的来回,他们又有小帅特许的出入小旗,所以一路上都没人上来盘问。
这也很正常,这部分都是草军的老营,本就是活着都不容易,又有谁去关心他们是什幺人呢?
直到他们走到一处,土道上有一个侧翻的木车,车轮断裂在了一边,七八个穿着各色袍子的草军正蹲在道边,看着一个壮汉正拿棍子抽着车夫。
棍子都抽在腿上和背上,每打一次,这车夫就挺一下身子,哀嚎一声,活像一只被活煎的河虾。
这些人在看到郭绍宾他们过来后,眼睛一亮,然后就围了上来。
那边赶车的王彦章察觉不对,就要驱着驴车加紧过去。
然后就听到一声蛮横声:
「走什幺走?让你走了吗?」
说着,刚刚抽人的那个壮汉就推开人群堵在了驴车前,然后就指挥手下开始抢车。
「啪!」
一声脆响的马鞭声在耳边炸开,然后就见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壮汉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哀嚎。
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也疼的。
就见踞坐在马上的郭绍宾举着马鞭又抽了下去,边抽边骂:
「什幺狗东西也敢拦老子的路?知道我是谁嘛?你就敢伸手?」
在壮汉被抽的时候,他后面的那些个同行草军没有一个上来的,就这样看着,直到郭绍宾自己打累了,才对戒备着的王彦章道:
「走,继续赶路!我他妈的倒要看看,谁敢拦咱们的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