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安却摇头,认真道:
「宣慰,监军使再上一重楼,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定然欢喜。可人的前途运道,固然要有人提携,但也要自己争气啊!现在不晓得多少人眼红咱,背地里要看咱的笑话。这都还是在汴州,去了长安,那不更是如此?都指望杨老公照料,怕也是照料不来呀。」
韩全诲惊讶地看着赵怀安,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武夫竟然出人意料的成熟,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不错,这赵怀安是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大危机啊。
而这背后的根源不在他,全在杨复光身上。
有太多的人都不希望杨复光回去了,但现在杨复光军功在,朝里又有他兄长死撑,明面上没人好反对的。
但杨复光没软肋吗?有!而且就在赵怀安身上。
杨复光送回长安的捷报,里面最核心的人物就是赵怀安,而他杨复光的军功也是因此人而有。
在上面的大佬们都不好明面针对杨复光的情况下,对赵怀安下黑手几乎就成了必然。
实际上,刚刚赵怀安说的事,韩全诲就晓得,说的就是汴州城内因粮价暴涨而暗流涌动。
虽然韩全诲来了汴州后就没出过幕府,但实际上心明眼亮,而且他比更多人都清楚,这事就是拉赵怀安下水,如果赵怀安因这事而闹出民乱,他还能不栽?
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赵怀安倒了,那杨复光还能置身事外?
不过这事,韩全诲晓得,但他不说。
而现在看来,这个赵大是个精明人,至少不是表面那幺土锤,这人也看出了事情的关键来了。
而这人不去找杨复光,而是来找自己,这就更有意思了。
想了想,韩全诲笑了一下:
「赵大,会打马球吗?」
赵怀安愣了一下,老实说道:
「这个真不会,以前在西川的时候,见高使相魔下的射雕都打过,看着蛮激烈的。」
韩全诲没说什幺,拍拍赵怀安:
「赵大,你武夫来着,不会打马球如何和长安人熟络?没事就练练,你有骑马的底子,这东西很快就能上手。记着哈!日后因这事有了大运道,你可得好好谢我哦!」
赵怀安看着韩全诲的笑脸,脑子急速飞转,猛然站了起来,给韩全诲拜道:
「宣慰,你可是真帮了我赵大的大忙啊!啥也不说,我们到了长安再吃酒,且在看看谁是那酒中仙!」
韩全诲哈哈大笑,最后拍了拍赵怀安的手臂,感叹道:
「说实话,赵大你这脑子就是去了长安也是锦绣前程,这里就再送一句话吧,我羡慕你是真话,杨家是条好船,不过上了船了不代表就一路顺风了,能不能起航,路上能不能抗住风暴,都要看你自己了!多留心吧。」
「这番话就当我送你的吧!不收钱!」
赵怀安抱了抱拳,最后没让韩全诲再送,就带着赵六他们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一路,自有打点好的坊丁开了门,赵怀安等人直奔西城的保义军营地。
一路上,赵怀安都在消化韩全诲的话。
这韩全诲是个讲究人,给钱就办事,还送自己几个重要信息,尤其是那句让自己多练练马球,
更是有讲究。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一句话就能顶得上他送出去的三万贯。
如此,等走到营门口,赵怀安对旁边的张龟年感叹了一句:
「老张啊,记着,礼以后就得这幺送!这次是真值了!等后面咱们去了长安,要和这老韩再叙叙,交这个朋友不容易。」
张龟年点头,明白使君的意思是让自己后面继续送。
而那边,一直带兵守在壁后的郭从云,见到赵怀安他们终于回来后,连忙开壁迎他们进来。
而等赵怀安一进来,郭从云就悄声说道:
「使君,那李七郎来了,说事办好了。」
赵怀安眉毛一扬,忍不住笑道:
「给了他三天,这第二天就把事办了?果然啊,这李七郎是真的太想进步了!」
而一笑完,赵怀安看了一下今晚的月亮,摇了摇头:
「天是亮了点,但咱们杀人也不分时候!走,去问问这李七郎,看看到底是谁想和咱赵大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