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书页翻开的声音。
这个李七郎的确有能力,上面每一页就是一个人的详细信息,包括家庭情况、社会情况,上家是谁,下家又是谁。
这并不是短短一天就能查清的,看来这个李让平日干得活很细嘛。
赵怀安将名单都看完了,这里面大致就是三类人,一类是城内的城狐社鼠,一类就是囤积居奇的城内粮商,还有一类就是他们的上游,也就是宣武军幕府的某些僚佐和牙将。
他将名单递给了张龟年,然后对李七郎说道:
「你给的这份名单对我来说的确及时。这样,我现在也给不了你什幺承诺,但正如我之前说的,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而我赵大对朋友从不吝啬。」
「今夜有点忙,我也就不和你多说什幺,一会就宿在营里。」
说完,赵怀安示意杨延庆带李让下去,而后者没来得及说更多话,只好拜了一下,就被杨延庆带下去了。
这边李让一走,赵怀安就问思索着的张龟年,问道:
「老张,你觉得这些人怎幺弄。」
这里面的名单中,城狐社鼠最多,他们也是在城内散布流言的主力。
本来因大相国寺外的冲突,北城一带的社鼠就和赵怀安结了怨子,后来赵怀安事情忙,也就没再把事情扩大化,没想到现在这些人倒不善罢甘休了。
所以这些人没什幺好说的,本就是民愤极大的,杀就杀了。
然后名单的第二部分就是粮食行会的行首及一些囤积粮食的米商,这些人现在掌握着市面上绝大部分流通粮食,在李七郎的搜集中,也是这些人在这些天有意识惜售粮食。
这部分人有点能量,而且平日因做粮食生意的,所以在汴州城内也有些声望,用赵怀安的话来说,算得上是汴州的社会贤达。
最后就是最核心的,分别是六个人,其中两个是宣武军幕府的佐吏,一个是西门思恭幕府的幕僚,三个是宣武军的牙将。
这里面哪一个都不好处理,
所以张龟年捏着这份名单,沉吟了许久,帐内静得能听到灯芯燃烧的「哗剥」声。
直到赵怀安这边问起,他终于开口,因熬夜嗓子还有点沙哑:
「使君,城狐社鼠,是癣疥之疾。杀之,能立威,能震宵小,还能得一部分民心,此事可行。咱们快刀斩乱麻,天亮之前,便可让汴州北城的阴沟里再也找不出这几只老鼠。」
赵怀安点了点头,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寻常的事情。
那边张龟年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李七郎的情报很细,按图索骥,便可一网成擒。」
「可是—」
张龟年话锋一转,手指移到了名单的第二部分,谨慎道:
『这些粮食和行会把头就有点麻烦了,这些人掌握着一城吃食,是全城命脉,背后盘根错节,
与城中大小官吏、士绅都有牵连。若尽数杀了,汴州粮市必然崩溃,届时米价飞涨,人心惶惶,乱子恐怕比现在还大。我们是客军,总不能一直用刀逼着人卖粮。」
「所以这事还是要交由宣武军自已来办,咱们虽是苦主,但直接动刀杀了这些人,那就有点越组代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