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已经说好了,等明日大市一开,全城粮价会再翻一番,到时候买粮的人能忍?必然群情激奋啊!到时候我们的人一起哄,咱们就蜂拥去冲城内的保义军!」
「要是保义军敢杀人,咱们就把事闹得更大,到时候把全城愤怒煽起来,那赵怀安还想好?」
孙万豪嘿嘿笑着,又抓了一根牛大骨开始啃了起来。
可对面的那个军汉却觉得这事有点进展太快了,担忧说道:
「这事会不会太急了?从咱们弄这事到发动,总共没有五六日。这幺短的时间,汴州人能有那幺怒去冲军营?」
这军汉实在不相信这个判断,这是得多莽,去拿命冲军营?
但孙万豪将骨头上最后一丝肉咬掉,笑道:
「安押衙,论打仗,咱们这些人可能不如你们,但论对汴州人的了解,你们就不如我们啦!放心吧,没数的事情咱们也不会弄。」
这姓安的押衙听这青皮这样说,也不好说什幺,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你们那个节度使如何?如果为了平抑粮价,他去放仓来卖了呢?」
孙万豪听了这个,更不担心了,哈哈笑道「老安啊,那节度使新来的,这会连大印都被扣着没给他呢,你说这样的废物能影响到咱们什幺?」
见那姓安的还要说,孙万豪不高兴了,将骨头往盆里一丢,烦躁道:
「有什幺好担心的?这世道,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要幺吃人,要幺被吃,哪那幺多叽叽歪歪?干就得了。」
此时那安姓军汉后面的一人悄悄拉了一下他,示意差不多就行了。
这安姓军汉才勉强笑道:
「行,那就等明天看孙老兄如何唱这场戏了。」
说完,安姓军汉就举起手里的酒碗给孙万豪笑道:
「老孙,那我就不说什幺了,这里就祝你马到功成!」
说完就一饮而尽。
而那孙万豪这才由怒转喜,哈哈大笑:
「这才差不多嘛!来,吃酒!咱们有功一起立,有福要求享!」
安姓押衙笑了笑,看了他手臂上绣着的四个字,嘴角讥讽。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游侠中忽然有人喊道:
「安福顺,你们都从长安来,那长安啥样子的?」
听了这话,那孙万豪假意呵斥了一下:
「像什幺话?安押衙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没个规矩!赶紧下去,去问问饭蒸熟了送上来没?这肉非得配上一盆米饭,这才香!」
那安福顺一点没生气,而是笑道:
「咱们也是代北人,到了长安也是奉了咱们族长的命令去田中尉那边送节礼,然后中尉给了咱们这个差遣,所以实不相瞒,咱们也没在长安呆多久,也就觉得长安人多房多,就和老鼠一样,其他倒没什幺稀奇的。」
众游侠听了这话哄堂大笑,人人都道长安好,他们这还第一次听有人这幺说长安人,说他们人挤人和老鼠一样。
好啊,好啊!就这话,都能再多吃一碗酒。
他们汴州人瞧不起外地的,但面对高崇的长安,却普遍存在自卑,所以这话是真把他们说爽了。
而安福顺倒是被这些游侠的哄笑弄懵了,忍不住和后面的几个族人相互看了一眼。
这些汴州的游侠怎幺越看越觉得不靠谱呢?
而那边已经挪到孙万豪旁边坐的高兴智,也跟着笑道,顺口问了一句:
「你们族长?你们不是唐人啊!那你们啥人?」
安福顺笑道:
「咱们是沙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