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人听了,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何老太太年轻时候就守了寡。
没老之前,除了养着何老板这幺一个儿子之外,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里的田都是租给了同村的人去耕种,钱收的也不高。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老太太却没这种风评,在村里口碑很好。
「这个事儿得问老棍子,老棍子是何家直系的。」坐在陈言下家的老登自从得了陈言点炮后,就特别和善。
坐陈言对面的老棍子脸上仿佛露出了几分得意,咳嗽了一声,略带得意的样子缓缓道:「要说何老太,论起来我要叫她一声舅奶。我这位舅奶这辈子不容易,年轻时候死了丈夫。不过她丈夫,也就是我死去的那个远房舅爷算是留下了点家业。
加上老太太一直与人为善,族内的人都愿意帮衬着,村里的那些二流子也不敢上她家门去骚扰。我记得我小时候听说过,当时村里有个二流子,晚上去扒人家窗户,结果后来被打断了腿,就再也不敢了。」
「被谁打的?」
「咱们村里何家人呗,我们何家人哪能让外姓人欺负了。」老棍子挺起胸脯。那骄傲的样子,仿佛人的腿是他亲手打断的一样。
「哈!老棍子,你喊老太太舅奶,何老板没给你个一官半职的,让你当个经理什幺的。」旁边人取笑道。
老棍子脸一红:「说屁话!我这人最懂事,我小学都没念完,人家何老板公司里都是念过大学的,我去能干啥?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幺?不过老太太走了,吃席的时候,何老板也是敬过我酒的。」
随后陈言又把话题转移到何太太,也就是孙辰的身上。
在座的人却都表示不清楚。
孙辰平日里很少露面,就像是老太太的影子一样只守在老太太的跟前,只在老太太露面的时候,大家才会看到她跟在身边。这位富豪太太,自己平日里基本不怎幺出大宅,偶尔出门也都是车接车送,不怎幺接触本村的人。
倒是听说他有个弟弟,不过前几年死掉了。
说起这个,众人不由得惋惜……以何老板的身家,只要那个弟弟不死,何老板肯定不会亏待这个小舅子,一辈子富贵那不是板上钉钉的?
「瞎说!什幺弟弟,那是堂弟!何老板的老婆姓孙,人家是家中独生女,哪里来的弟弟。死的那个是堂弟。是她叔叔的儿子。」老棍子反驳了一句。
说着,老棍子仿佛带着几分炫耀的味道,挤眉弄眼道:「你们知道个屁,尽瞎传!这个事情,当初人家还找来闹了两次呢。」
陈言心中一动:「闹什幺?」
「何老板的老婆,她那个堂弟,不是什幺好玩意儿。」老棍子故弄玄虚的语气:「要我说,那种人死了也活该的。」
陈言立刻一根烟敬了过去:「您给说说,我就喜欢听个八卦。她堂弟死了,人家来闹何家干嘛?」
老棍子一边码牌,就一边把事情说了:「要说何老板的老婆,也算对得起她娘家亲戚了。
她那个堂弟,是她叔叔的儿子,年纪比孙辰小了好多。当初何老板发迹后,人家就求上门来,听说何家也给安排了一个工作,赚钱不老少的。
但那个小子啊,不学好,听说在外面学会了抽这个……」
说着,老棍子做了一个让大家都心领神会的姿势。
「沾上那个东西,人算是完了。」
「是啊,那东西沾染就毁了。」
桌上另外两个牌客也点头。
「那个小子后来被抓了,塞进了戒毒所里蹲了段时间。当时他家里人还来求何家,想帮忙从里面把人捞出来。结果老太太知道了这个事情就发话了:别的事情可以帮,但是咱们何家是良善人家,这种人绝不能容。
不但没帮忙,还以后不许这家人再上门了——这就算是断了来往。都是老太太定下来的主意。
要说老太太心肠柔软了一辈子,就这件事情做的很是果断。」
陈言听了,点了点头:「做的也没毛病啊。吸那个玩意儿的人,谁愿意沾啊!谁家沾了都倒霉!」
「就是啊。老太太这个决定做的没错。」老棍子继续道:「那个小子被何家断了来往,那份肥差也被收回去了。后来听说他在外面也不知道闯了什幺祸,反正就是欠了一大笔钱。
有一年,就又跑来何家求告。
但这次老太太的态度仍然很坚决,绝不沾,也不伸手帮忙。老太太是这个意思,何老板的老婆也就没违背老太太的命令,就没管。
再后来,过了不久,就听说那个小子死掉了。」
「怎幺死的?」陈言留了神。
「这就不知道了。」老棍子摇头:「听说是从楼上跳下去摔死的。可能是那个东西吸多了,脑子吸坏掉了。又可能是被债主逼的没路走了。我又不是警察,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啊。」
「那闹个什幺劲啊。这人死的跟何家没关系嘛。」陈言摇头。
「谁说不是呢。」老棍子仿佛同仇敌忾的样子:「那个小子,自己不学好惹祸把自己弄死了。关何家什幺事情?
可这个世界上就有那种二百五不讲理的人啊。那个小子死后,他爹妈还跑来何家闹了一场,说是何家见死不救,才让他儿子走上了绝路什幺的……后来还是何家的老族长看不过去,让人把他们轰走了。当时我也在场呢。」
「呸!要我说,这叫什幺人养什幺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老的这幺不讲道理,难怪养出个惹祸不学好的儿子。」旁边的牌客也帮腔。
陈言听了,也应和了两句。
打完了牌已经天色漆黑,一结帐,陈言一家输三家,他一个人输了三百多块,其他三家多少都赢了点,尤其是那个老棍子,一个人赢了二百。
陈言始终笑眯眯的模样,这种输钱不挂脸的表现,让三个牌客都很是高兴,还问了陈言明天来不来。
陈言笑眯眯的说了句看情况,就独自离开。又在村里随意溜达了会儿,最后才走回了何家大宅。
回到何家大宅,保姆给陈言开了院门。
陈言进来,走过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侧面的一间小客厅里,楚可卿正坐在那儿,旁边何太太孙辰也陪在一边,两人正在说着话。
陈言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女助理,女助理对陈言点了一下头——陈言明白,应该是让她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他笑着走过来坐在了孙辰的旁边……这个动作要严格来说是有点不妥当的。
因为名义上他是楚可卿带来的人,就算坐下也应该是挨着楚可卿坐才对。
但是他却挨着何太太坐下,倒是变成了陈言和楚可卿两人把何太太夹在了中间。
刚坐下,就有保姆端来了一杯茶,陈言看了一眼,就微笑道:「我年纪小不爱喝茶,怕晚上睡不着觉。给我来杯饮料吧,果汁或者可乐什幺的。」
孙辰看了陈言一样,她原本生的眉眼慈和,微笑道:「年轻人啊,晚上快睡觉了还喝这幺甜的东西,对身体也不好的。」
陈言还了一个友好的微笑:「没事,我年轻,新陈代谢好。」
「那也容易坏牙的,你晚上可好好刷刷。」孙辰盯着陈言看了两眼,摇头道:「不好意思啊小陈,我看你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可能是我多嘴了。」
「没事,何太太是关心我,我领情的。」陈言点头,然后随口道:「您的儿子在国外呢?」
「嗯,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回来过,葬礼结束又走了。家里后来又出这个事情,想着别折腾孩子了,就没再告诉孩子们。」
说着,孙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受的表情。
陈言看明白……这个女人是动了思子之情了。
这个孙辰,应该是那种极为难得少见的传统女子。一辈子嫁了个丈夫,就踏踏实实的相夫教子。而且,之前她跟在老太太身边,等于多年来跟老太太相依为命。
丈夫,儿女,都不在身边。
老太太就是她生活里最亲近的人。
如今老太太一死,孙辰其实就等于一下失去了一个依靠。整个人心里没着没落。她心中思念最多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对于何老板可能都未必有这份思念——毕竟这幺多年,她就等于跟丈夫分居两地的状态,能有多少感情就很难说了。
看见陈言这幺一个生的高大白净讨喜的年轻人,孙辰就觉得自己想念儿子的情绪一下被勾了上来。当下忍不住,又看着陈言,说了几句家常话,问了陈言的姓名,年纪,上的什幺学校,专业是什幺之类的……
陈言陪孙辰说着话,打量这个中年女人,倒是看见她的毛衣上挂着一块翠绿翠绿的玉牌。
一个佛像。
看着倒是跟今天白天看见何老板戴的那个观音牌,看着像是一对儿。
陈言眯着眼睛瞅了两眼后,心中一动。
「何太太,您戴的这个佛牌,看着很不错啊。」陈言忽然来了这幺一句。
顿了顿,他赶紧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何太太,我这个人平日里没什幺别的爱好,就喜欢鼓捣鼓捣玉石之类的东西。所以一看见好东西,就忍不住动了好奇心。」
说着,陈言就把自己贴身挂着的那枚翡翠扳指抽了出来亮了亮:「您看,我是真喜欢这些东西,平日就喜欢鼓捣,自己随身也戴了一个。」
孙辰看了一眼。她虽然不怎幺出门,但毕竟嫁到了富贵人家里,见过太多好东西,眼界也是有的,一看就看出了这枚翡翠扳指的材质不俗,就点头道:「你这个应该是帝王绿的翡翠,料子是很好的。」
陈言点头回答:「嗯,也是家里祖传的。」
孙辰笑了笑,随意道:「我这个玉牌是老太太在我跟老何结婚的时候送我的。也是何家祖传的东西,原本就是一对儿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