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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空蔡确会不会循故事,在山陵使任后主动辞相?

章越道:“国丧时出兵本就是背信弃义之举,辽人不会如此不智。朝廷当选一个能言善辩,聪明机变之士告哀辽国。先礼后兵,谈不拢就打。”

蔡确点点头,问道:“当是如此,使节公以为何人?”

章越则道:“此乃宰相事。”

蔡确心领神会。

蔡确看着不远处的雍王和曹王对章越道:“皇太后与大行皇帝为母子,这半年来举动如此,反类有仇。”

章越看了一眼雍王和曹王,收回目光道:“持正多虑了。”

……

当初众宰相齐聚一堂商量遗诏进行修改,雍王曹王退避一旁。

章越也表示自己不是在职宰相,不便闻听也退在一旁。倒是张茂则作为高太后代言人,完全参与了宰相议论。

遗诏本是草草宣读了只是让太子登基为新帝,当时非常仓促,赶着先让二王和三衙将领先承认了新君再说。

但还有一版是要告之天下,必须是完整版,明日要在百官面前宣读的,其中很多细节问题还没有研究。

翰林学士曾布展开黄绫诏书,沉声道:“诸位相公,明日告天下之诏,尚有数处需议定。”

烛影摇红,众宰执分席而坐。张茂则手持拂尘立于屏风侧,目光在蔡确与司马光之间游移。

最首先一条高太后为太皇太后,向皇后为太后这都大家都没有异议。

但蔡确却出言道:“今德妃朱氏诞下圣嗣,但在遗制内却并无尊崇之礼,当添入朱妃!”

谁都知道,高太后非常讨厌朱妃,大臣们都是默认不写进去。

韩缜道:“但本朝更讲嫡庶之别,宗法之辨。”

章惇道:“唐宪宗即位时,嫡母郭太后与生母郑氏均被尊为皇太后。”

司马光道:“濮安懿王尚称皇考,何谈皇太后。”

司马光说得也有道理,濮议时英宗生父,尚被称为皇考,后折中称为‘皇’而不是皇帝。唐宋各自有各自制度,宋朝嫡庶之别更严。

当然为天子生母朱妃争一个待遇,与当年英宗为他爹争一个名分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蔡确道:“那也应当称皇太妃。”

司马光闻此不再说话,最后将朱妃称为皇太妃写入遗诏中。

然后就是高太后要权同处分军国事,这个没有问题,是官家病重时就指定,宋朝也一直有太后垂帘的传统。但司马光,韩缜主张将‘效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写在遗诏上。

此事蔡确不肯。

章献明肃太后是死后才还政仁宗皇帝。

此事商量没有结果。

曾布轻咳一声:“大行皇帝临终顾命章越之言,是否载入?”

章直,苏颂皆起身主张此论。

还有官家临终时说了几句话,顾命章越的话要不要写进遗诏中,就算顾命章越,平党项复幽燕及续新法的话,要不要写进遗诏中。

商量了一阵觉得辽国党项仍在,众人一致以为这话不要写了。至于续新法,也被司马光坚决反对,也没有写入遗诏中。

眼见这二事都没争过,章直道:“汉昭烈帝在遗诏中言‘说丞相叹卿智量,甚大增修,过于所望,审能如此,吾复何忧!勉之,勉之!’”

“今也当效此例,当写入遗诏之中。”

苏颂颔首:“天子托孤,百官皆闻,不载反惹猜疑。”

之前反对的司马光没有反对,因为天子托孤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最后众人没有共识,将此让张茂则禀告给高太后。

张茂则捧诏入内,片刻后返回:“太后懿旨——删‘效章献明肃皇后故事’,留‘顾命章越’。”

遗诏确认之后,明日宣读。

章越立于廊下得闻遗诏后,,望着殿内光影交错轻声自语:“太后……倒也算言而有信。”

官家病了大半年,对于天子后事都早有准备。

在二王和三衙管军拜了新君后,三省已是开始操办官家身后事。

譬如安排可靠人手镇守武备库等等,都要办在前头。

……

宰相们继续忙着,章越则已向新君告辞。

原先明黄色的帷帐已换作了素白之色。

新君一脸茫然之状,手足无措之感,眼里不时望向大行皇帝的灵柩,待从内侍得知章越要告辞时,有些惊讶。

官家左右是阎守懃和梁惟简侍立。阎守懃是向皇后的贴身内侍,梁惟简则是高太后的人,一左一右看顾不言而喻。

章越也敏锐感觉到,太子身边伺候的内宦,也是换了一批。

这些内宦原先都是高太后的人,现在都是新面孔。章越猜到这必是蔡确的手笔。蔡确是忠心,但不免忠心太过,这样的举动不是摆明了在说高太后的人不值信任吗?赤裸裸地挑拨祖孙关系啊。

高太后现在肯定对蔡确恨之入骨了。

难怪后史修奸臣榜,你名列榜首。

章越整肃衣冠,向新君深深一揖。

在阎守懃和梁惟简注视下,新君语带伤感地问章越道:“建公得爹爹……大行皇帝顾命,是朕的武侯,为何匆匆辞朕而去?”

章越温声道:“陛下,臣不敢喻为武侯,若是可以,臣愿自比王猛。”

新君疑惑:“王猛?”

章越微微笑道:“陛下可知王猛释褐之前,作何营生?”

新君摇了摇头,章越道:“好教陛下晓得,王猛年轻时卖畚箕为生。”

章越知新君不懂畚箕为何物,伸手虚握,作了一个铲土倾倒的手势。阎守懃和梁惟简都知道章越出身寒门。

而王猛虽出身微贱,却辅佐苻坚成就霸业,章越以此自喻,既谦逊,又暗含深意。

新君莞尔道:“英雄莫问出处,汉昭烈帝也曾以织席贩履为业。”

章越含笑颔首道:“臣谢陛下,无论织席贩履,还是卖畚箕,都是走南闯北的营生,开拓了眼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最要紧是能放下身段与人打交道,从中体察民情,晓得天下百姓的所思所虑。”

“政求民便,能合各人之私者,方能成天下之大公。臣与陛下初次相谈,诚以此肺腑之言上禀。”

新君道:“建公之言,朕受教了。”

“臣不敢。”章越当即起身告别。

“建公留步!”新君突语。章越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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