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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七在蔡确倒台时本有预感,他一面向蔡确力陈不可主动辞相,暗中自己也在找下家。

韩缜似与太皇太后走得非常紧密,甚至有进一步成为宰执的可能。

正好向七与韩缜有些许交情,他拿出了自己大半生的积蓄,都是多年贪污受贿所来,全部压在了韩缜身上。

向七知道自己这些年得罪人的事办得太多,当初逼死陈睦的事他也有份,一旦上面没有人撑腰,断然没有好下场。

这些钱财不仅可以改换门庭,还能买自己一个太平,所以绝不能在此事上抠索了。

哪知数日前,韩缜也倒了。

向七还清楚地记得数日前上门,韩缜还在他面前表示自己蔡确罢相,章直辞位,自己将接替章直出任中书侍郎之职。

韩缜这话说得颇有自信的样子,言语自己与梁惟简,张茂则如何如何交好。

向七当即向韩缜密表了一番忠心,自己愿附于尾翼,韩缜当场封官许愿,让向七官升一级。

向七大喜,回府后又向韩缜送上五百贯,然后回到府上等好消息。

向七也自觉的自己有魄力,在使钱上,他绝没有吝啬。

结果等来了韩缜罢官的消息。

韩缜罢官不仅意味着向七依靠没有了,他的全部身家也全部打了水漂。

向七在府上抹了一把眼泪,当即命仆人备马往韩府。

暮色沉沉。

韩缜府邸的朱漆大门紧闭。

向七裹紧身上袍,让下人候在一旁,自己动手叩响门环。

终于有小厮拉开一条缝,见是他,眼底闪过轻蔑道:“向官人,相爷说了几次了,今日不见客。“

急怒的向七一脚卡住门缝,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嗓音嘶哑地道,“韩相爷欠我三千贯救命钱,今日若不见,我便去乌台说道说道……“

向七冷笑道:“这些年他办的哪件事,我不清楚。”

小厮闻言欲言又止道:“我再给你禀告禀告。”

向七焦急地在廊下踱步,片刻后他被小厮带入韩府。

廊下灯笼摇曳,照见院中箱笼散乱,仆役正将值钱物件搬上马车。

最后向七在客厅看见了韩缜那张灰败的脸。

昔日威风八面的韩相公此刻只着中衣,衣襟上还沾着酒渍。

廊下灯笼照得他眼窝深陷如鬼。

“向七啊,“韩缜阴阳怪气地笑着,“送上门的礼,还有讨回去的理。”

向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强压怒火道:“韩相,当初您可是亲口许诺,只要我倾囊相助,保我官升一级。如今您自身难保,我那些钱财岂不是打了水漂?”

韩缜冷笑一声:“向七,你这些年跟着蔡确捞的还少吗?如今风向变了,就该认栽。我韩缜尚且落得这般田地,你区区一个走狗,还想全身而退?”

向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韩缜道:“好,好得很!既如此,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这些年你密谋的那些勾当,我可是一清二楚。若我将这些捅到御史台……”

韩缜眼神一厉道:“你以为你这丧家之犬所言还有信?”

“别忘了,陈睦是怎么死的?

向七被戳中痛处,脸色煞白,挣扎着道:“韩相公,咱们如今一条船上的人,大家要同舟共济啊。”

“谁与你一条船上。”韩缜骂道。

“眼下司马光起势,章越若复相,若他清算旧账,你我谁都逃不掉!”

韩缜闻言,忽然狂笑起来,笑声中透着癫狂:“章越?你以为他会放过你?怕是刘挚、王岩叟早就盯上你了!”

向七苦涩地道:“韩公,我别的不要,只要回我的钱。”

“你若要钱.“韩缜猛地从靴筒抽出匕首塞进向七手中,“不如把我这身皮剥了去当!“

连韩缜也狼狈至此。

看着昔位高权重的韩缜颓然至此,向七只好回府。

汴京景物的繁华依旧。

一路上向七想起许多,想到自己年少家贫,被同窗看不起。

后读书得意,被乡里夸耀。

一路来到了太学,认识了蔡确,章越。

然后科举高第,好容易得了门亲事,但岳家却从没有看起他过。

平日向七在家中还要看妻子脸色,小心陪着笑脸。

最后岳家却将大半家产都给自己小舅子,自己辛苦伺候半辈子,受得那么多的气,实对不住他的付出。

“我不过是穷罢了,我有什么错!”

“皆是出身寒门,为何我处处不如人意!”

“难道出身寒门,注定就要如此吗?”

向七失魂落魄地回府后看见,一队身穿乌衣的官兵,已包围了他的府邸,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

为首的押班看了向七一眼道:“朝奉大夫向七是也?”

“汝勾结奸党蔡确、韩缜,贪渎受贿,侵吞官钱民财;贿赂枢府,夤缘攀附,紊乱朝纲;更窥探禁中密事,挟势要君;兼以私放印子钱,盘剥百姓,致人家破。着即革职拿问,家产抄没!”

向七闻言瘫倒在地,左右官兵立即拿下。

这时看到官兵撞破了他的家门,将他的妻儿都抓了出来,寒风中立在街头。

其妻哭道:“青天大老爷,贪赃枉法之事都是我家老爷一人为之,为何要累及我们啊。”

“求大老爷开恩啊!太皇太后开恩啊!”

向七见此大怒,挣扎而起指着其妻骂道:“放印子钱的事都是你们背着我为之,与我没有一文钱干系!”

“此事我不认!”

说完向七与其妻当街大吵起来。

押班看着这一幕笑道:“果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

蔡确正指点仆役收拾箱笼,闻声手指微顿,旋即抚平袖口褶皱道:“是殿前司来收宅子了。“

蔡渭,蔡硕都知道蔡确这宅子是天子赐第。当初章越收服凉州,王珪蔡确都有功劳,官家给二人赐了一座宅第。

随着他被罢,宅子朝廷竟将之收回去。

而且居然当着他辞京之日收回去,一刻也没有多等。

实是对这位昔日宰相的一等羞辱。

“欺人太甚!“蔡硕腰间玉带簌簌作响,却被父亲眼神止住。但见一队禁军已闯入中庭,为首押班抱拳道:“蔡相公,卑职奉命收还赐第。“目光却扫过满地箱笼,分明在催促。

蔡渭勃然变色:“家父尚未启程,尔等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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