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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免想起与西夏贫瘠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

……

三日后.终于等来了入宫觐见的消息。使团众人换上最正式的礼服,李祚明亲自捧着装有降表的锦盒,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宋朝皇宫的宏伟超出了李祚明的想象。朱红的宫墙,鎏金的殿顶,处处彰显着大宋的富庶与强盛。

大宋的御前班直,各个高大威武,手持金瓜,冷漠地看着党项使者们。

“宣使者李祚明觐见——”

宣召声在大殿中回荡。

李祚明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迈入殿内。金碧辉煌的殿堂两侧站满了宋朝文武百官。

龙椅上端坐着年少的宋朝皇帝,面容清瘦,谈不上如何威武。

“夏国使者李祚明,叩见大宋皇帝陛下。“

“平身。“宋朝皇帝的声音不冷不热。

李祚明缓缓起身,双手恭敬地捧着锦盒:“臣奉西夏国主之命,特来递交国书”

递送国书后。

“是降表吧?“一位紫袍大臣出声打断。

李祚明辨认对方,似乎是沈括。

他出使前,对宋朝大臣相貌都有了解,如今也是尝试一一对上号。

李祚明想从一系列紫袍众臣中辨认出章越的所在,倒也是轻而易举。

那位长身秀立,位列群臣之首的男子肯定便是了。

这就是逼得我大白高国几乎亡国的人物。

李祚明将章越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

面对沈括的质问,李祚明勉强镇定地道:“确是降表。”

“吾主愿与大宋重修旧好,永为藩属。“

天子没有言语。

李祚明深深鞠躬,“昔日种种,皆因边将擅起边衅。我主愿归还侵占土地,岁岁纳贡,只求大宋宽恕。“

他说着,双手高举锦盒。一名太监走下台阶,接过锦盒呈给皇帝。

章越始终一言不发,这时他身旁一位年迈的紫袍大臣(苏颂)。

此人开口道:“听闻你们党项人最重气节,今日为何如此卑躬屈膝?莫非有诈?”

左右宋朝官员皆以不善目光打量对方。

明知自己此来是受辱,但李祚明仍抬起头,直视那位大臣:“正因重气节,才知何时该进,何时该退。我主不忍见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故以求和平。“

另一名年纪与章越差不多的紫袍大臣(黄履)厉声道,“你们党项人背信弃义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缓兵之计?“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

“陛下明鉴,”李祚明声音沉稳,“若我党项有异心,大可遣一普通官员前来。今日祚明以皇族身份亲至,正是表明诚意。”

年轻的天子沉默片刻,突然位列众臣之首的章越问道:“贵使,今年贵庚?“

“虚度五十有三。“

“五十三“章越若有所思,“我听闻你精通汉学,曾译《论语》为西夏文,可是真的?“

李祚明一怔,没想到章越连这也知道:“惭愧,只是略通皮毛。“

……

一番言语之后,李祚明离开大殿。

降表也被收下。

宋朝君臣要议论降表内容。

今日殿上是长出一口气,将几十年的屈辱都踩在脚下,但落到现实还有商议许多。

此刻都堂中众宰执们先议妥当后再禀给天子和太后。其实对于降表的内容,之前众相公们就议了好几次。

今日两位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和冯京都是到场,二人与章越并坐。

“党项的条件还是不错的。”文彦博手拄着龙头杖看了看降表。

“除了之前答允的割让三州之地外,还有黜尊号,拜诏,去冠冕,易汉服,交割三州。”

没错,党项入京后,再度让步表示了降伏的诚意。

冯京道:“党项使者低声下气地献上降表,已雪了仁庙时的耻辱。”

“我军已是与辽军在河北兵戎相见。我军初战不利,枢密院让三镇兵马出击后,已缓和战局了。

“现在双方僵持在一线。”

章越不动声色,从前几日宰执商议与两制以上商议来看,确实灵州虽然大捷,但厌战的情绪也在官员中蔓延。

章越自己若是灭了党项,则势必权大难制,因为权力已登峰造极。

章越依旧垂眸不语,但将堂中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侍中以为如何?“文彦博发问。

章越温声道:“二公老成谋国,不妨先议。“

文彦博道:“章公识推先觉,智造物于未形。”

“我等如何及之,不知意下如何?”

识推先觉,智造物于未形这两句是非常高的评价,文彦博在这两句话上几乎将章越推崇得如同未卜先知一般。

现在文彦博只敢在此事上与章越商量,不敢明确反对。

事实上章越作为宰相,左揆,最要紧是对大方向的把握上。

每次大方向的把握上都不出错,那真的就是料事如神,再世诸葛。

威望和威信也是如此来的。

这方面而言,真正是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众宰执们这方面都早已服膺于章越,且不说眼前灵州之战的胜利,就是章越一路走来。

从最早的英宗建储。

再到了登基时辅助韩琦。

再到后来濮议时反对英宗。

再到随韩琦拥立先帝上位。

随先帝支持王安石进行变法。

再到谋划攻取熙河路。

主持与辽国谈判。

夺取青唐胜利。

反对先帝出兵两路攻伐党项。

再经过夺取兰州,凉州。

策立皇太子。

再到反对高太后废除变法。

再到现在灵州。

一次两次选对不难,但难得是次次都选对。

好比是一个硬币,你十几次掷出都是人头,那是一等什么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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