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熙帝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他甚至连沈叶如何抵赖、他如何步步紧逼,最后如何拆穿都想好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逆子居然承认得如此干脆痛快!
他顿时板起脸,怒视沈叶道:「太子!你写这些乌糟东西做什幺?!」
「你这是在败坏朝廷名声,是在诋毁三位宰相的清誉!你————你可知道此事有多严重?」
沈叶却依然笑眯眯的:「父皇,儿臣觉得,这东西败坏不了三位宰相的名声。」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三位宰相绝不会写这种信、做这种事。」
干熙帝差点被气笑:「你既知道无人会信,为何还要做?吃饱了撑的?
「儿臣就是心里不痛快!」
沈叶脸色一肃:「孔瑜瑾死前不知从哪儿弄来两句破诗,谁也不能证明是儿臣写的,可是就因为笔迹像,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杀人灭口」的罪名扣我头上。」
「父皇虽坚定信我,可底下那些文臣,哪个不在背后偷偷嚼舌根?唾沫星子都能把我给淹了!好像儿臣罪大恶极似的。」
「所以儿臣就想给他们一个好看!」
「也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笔迹这东西,仿起来可不难。」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佟相他们身为群臣之首,见我蒙冤却不发一言。」
「不发声,那就是默许,甚至是纵容。既然如此,儿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他们太清闲。」
干熙帝听着,嘴角微微抽动。
太子话里说着「父皇坚定信我」,可心里最猜忌太子的,恰恰就是他这个父皇。
太子对此未必不知,只是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点破罢了。
干熙帝哼了一声:「允烨,你受委屈不是你胡闹的理由。此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沈叶从容接话:「谣言止于智者。儿臣相信,满朝文武都是明理之人,不会当真。」
他话锋一转,忽然正色道:「既然孔瑜瑾之死与儿臣无关,而孔家在此次赈灾中勾结贪官、致使百姓饿殍遍野儿臣以为,孔家之事,不该再久拖不决,也该有个了断了。」
「他们想用孔瑜瑾一条命,抵掉全家累累罪孽,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此例一开,往后世家大族岂不有样学样?」
「还请父皇明察!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干熙帝本来是想揪住太子胡乱造谣之事,好好训斥一番。
没承想,太子话头一转,反手就把孔家倒卖赈灾粮、民愤极大的案子推到了他面前。
这一下,反倒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孔家之事,确需了结。」
「但衍圣公府非同一般,朕尚需斟酌。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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