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这反应,索额图心里五味杂陈,
太子为何要用诗句?那是帝王心术呀。
一个「反对」的直球砸过来,是撕破脸;但是这幺一句诗就不一样了,显得储君宽仁有度,思虑周全。
这背后的权衡、这权力场上点到为止的玄机儿子全然视而不见!
儿子跟自己的血脉亲情倒是毋庸置疑,但是,儿子对这件事的评判也足以证明:这孩子还是头脑尖尖腹中空啊。凡事只看表面,不往深里想。
在这九重宫阙之中,处处是锦绣罗网,步步是万丈深渊。
这幺一个傻白纯,又如何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站稳脚跟儿,保全自身?
一时间,索额图的心里有些悲哀。
但是表面看来,他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朝着儿子笑了笑,接着道:「阿尔吉善啊,你去替我告诉太子一声,就说罗刹国表面看起来挺唬人,实际上问题也不少。他们有时候蹦哒得越欢,咱们越不用太当回事。」
阿尔吉善满肚子对太子的怨气,听了老爹这话,虽然不情不愿,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道:「是,儿子会去传话的。」
索额图摆摆手,示意儿子可以走了。
阿尔吉善了一下,迟疑着,有些话终究没说出来。
不过,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索额图沉声叫住他:「等等,你给尹继善带个话,就说沧州那边的『夺产案」,可以动手了!」
阿尔吉善不知道「沧州的夺产案」具体是啥,但是,能让老爹这幺郑重其事交代的,肯定不是小事儿。他赶紧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刚才还在院子里除草的索额图,等儿子一走,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慢慢放下锄头,走到廊下的小凳子边,喝了两口水,然后拿起一本经常翻看的话本。
那话本已经破旧不堪,显然翻了很多遍。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说岳全传》。
索额图随手翻了两页,目光就落在了书里夹着的一枚制作精巧的描金书签上。
书签看着像是金属的,可当索额图轻轻抽开书签的一端,里面竟露出了一张白纸条!
他轻轻展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调兵手谕」!索额图眼中寒光一闪。但很快,他就把纸条重新折好,塞回书签里。
书签立刻恢复了原样。
拿着《说岳全传》的索额图,又变回了那个垂垂老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