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万剑看似夺剑,实则却藏攻招。那宝剑正被李仙握持,萧万剑便直朝李仙逼近,扬手抓向剑柄,这却是虚招,意图实则暗指咽喉、心脉等要害。他这是内炁雄浑、境界高强、武道演化玄奥,招招式式皆非寻常武学。虽无强烈杀意,但势必叫李仙出丑受伤。李仙内炁、气力皆被封锁,自然难以抵抗。他兀自镇定。
萧万剑离李仙两步之遥时,眼见奸计得逞,想道:「你这恶妇,此处并无墓藏机关,你这奸夫纵使力大出奇,但我千百钟方法料理。今日便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他出手如剑,这时已露锋芒,料定李仙难以抵挡。却忽感一阵天旋地转,汗毛耸立,头皮发麻,一股强劲危机瞬息迸发。萧万剑神魂一悚,急忙提炁回护,施展武学「阳山护体罡」,双臂回护胸前。
是温彩裳出掌了,这一掌动作既缓,角度亦不刁钻,手掌白皙细腻,如轻抚轻拍。轻轻落在萧万剑双臂上。只听「咚隆」一声,如朽木撞暮钟、空峡遇石流,两招相碰,气浪顷刻席卷。
胡月月、段一心、王纵横、候远德四人连忙施功稳定身形。众弟子东倒西歪,纷纷后退数步,双足用力站定,勉强站稳身形。那正堂的书架翻倒、瓷器砸落、玉案、烛台、红椅、屏风皆倒塌翻滚,四面的窗户开合开合,发出「啪啪啪」杂响。
这一对招间,武学演化,极尽无穷,威力难测。温彩裳手掌白皙,尚端庄娴雅坐在椅中,萧万剑头冒冷汗,咬牙相抗。「阳山护体罡」乃他极强的护体武学,阳山耸立暴风中,兀自怡然不动。这门武学由此而得。
施展时体若山岳,狂风席卷,骤雨倾泻,极雷咆哮,自气定神闲。任敌千招万招,亦难伤他分毫。护体金芒凝链至极,后背如靠着一尊山岳。
但他渐感护体金芒被一缕缕消去。他是体若山岳,栩栩如生,但温彩裳轻盈盈一掌,却在刨山根、伐草木、赶群兽、断水流、捣毁他根基。
忽听「咔嚓」「咔嚓」几声,他脚下青石砖裂痕蔓延,萧万剑口中发出「呃呃」嘶吼,瞳孔深处惊诧难言。地穴数次遭遇,温彩裳巧藉机关坑害。萧万剑本猜想温彩裳实力虽然不弱,但也未必强他。此节一出墓藏,再无钟声影响,自己岂需顾忌此女。
故而行事多无禁忌,照面便露刁难试探,见李仙言语不敬,更敢近身拿他开刀。这时方一对招,已知猜测全然错误,自己愚不可及、自大狂妄、不知天高海阔。此女实力深不可测,他这时已感懊悔,想寻同行长老相助。但一口气全憋蓄在胸腔,奋力强抗。千言万语也难出口,一说话便泻气,恐有丧命之危。
温彩裳忽回转翻手,手指如悠然拈花。再轻轻一弹,发出「叮」一脆响。萧万剑蓦然消失,众人着目找寻。再听得「轰隆」一声,才知萧万剑被弹飞而出,已将一道院墙砸塌陷。
众长老瞠目结舌,立即循迹看去,见萧万剑砸穿一面院墙后,兀自未能消停,陆续砸穿三面院墙,被弹射到街道上,砸倒一大片行人。他着地翻滚泄力,沾得浑身土灰,狼狈至极。
勉强站起身来,但脚步仍在快速后退,忽感退无可退,后背已经抵着一面朱墙,撞得他浑身一震,身子骨发出「咔咔」响声,终于去势尽消,双腿酸麻发软。
他跪地喘息,但紧接着更是惊悚。后背朱墙裂纹密布,竟组成一莲花纹路。他惊道:「是拈花指!」更见裂纹中长出花草、钻出藤蔓…顷刻间化作一面花墙。
武学演化,无穷无尽。杀意亦可生机勃勃!他这时望向碧香水阁,相距已有里许远。更感无穷惊悚:「我…我还道她实力寻常,不曾想…竟…竟这般骇人。这女人实在…实在厉害!」再观双臂,骨骼横断。但他修有武学,能很快自疗伤势。
李仙挑目观望,暗道:「夫人似乎又强了许多。这招应当是拈花指,我曾见她使用过。这回又见,着实叫人羡慕。我若习得此招,岂不再添一强助。也罢,贪多嚼不烂,我弹指金光、唯我独心功尚未开始修习,再贪图『拈花指』,未免太过贪婪。」见温彩裳神情平常,轻轻拍打衣裙,浑不当回事。
温彩裳说道:「不知另外四位,也是来送礼的幺?若是送礼,最好讲些礼节。」胡月月、段一心、候远德、王纵横面面相觑,各自坐回椅子,沉默无言。
萧万剑跑回碧香水阁,受伤不轻,拱手说道:「温夫人,适才是我、是我鲁莽,做事急躁,还望莫怪。」
温彩裳淡淡道:「鲁莽急躁些,本也无妨。但你想伤我小郎,便别怪我出手稍重了。」抓起李仙手掌,轻轻拍他手背。
萧万剑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糊涂,李兄弟还望勿怪。」拍散衣上土灰,坐回原位。温彩裳说道:「你们若有要事,还请直说罢。」
五位长老互相对视,眼神交流,不经踌躇。
此事需从数日前说起,那日五山剑派协商交谈,欲寻李仙、温彩裳合作抗敌。奈何墓藏不熟,苦寻一日不闻其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