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是这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
宁玉继续道:「韩氏,本官乃是安州林总班钦点调查此事的主官,来到此地,已经调查过你的情况,人人都夸你为贤妻良母,尊老敬贤,本官不信你能犯下如此大罪之人,你有何冤屈便说出来,先前治安府与县衙的口供,皆可不认。」
此话说完。
「宁大人!」一旁的典史忍不住开口,「这……这不合规矩吧?案犯既已画押认罪……」
「放肆!」宁玉怒目而视,「本官办案,哪有你说话的份,如果本官查出你们诬陷他人,一个个都别想跑。」
典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这宁吏目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脾气竟然如此暴躁,甚至从这里表现出,她是想给韩氏彻底翻案。
这种想法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围观百姓们暗自叫好,看来这位大人是真的想为韩氏翻案,并不是跟典史与县令勾结在一起的。
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县令见状,赶紧打圆场,皮笑肉不笑,道:「宁大人息怒,典史也是一时心急,只是此案人证物证俱全,经过我等反复核查,方才定案,绝无诬陷可能,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哼,是否诬陷,本官自会判断。」宁玉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带证人。」
县令忍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怒,开口道:「宣证人进堂。」
「宣证人……」
一声接着一声传播出去。
片刻后,在差役们的带领下,三位证人被带到堂内,一来到堂内,三位证人便噗通跪地,等待着问话。
县令指着其中一位男证人,看向宁玉道:「大人,这位是医馆的大夫刘青,他是亲自卖药给韩氏的。」
「刘青,擡起头来。」宁玉没有搭理县令,而是看向刘青,故意将声音压的很沉,很严肃。
刘青颤颤惊惊擡头看着宁玉。
宁玉道:「本官乃是安州治安府吏目,受总班大人之命,前来调查此事,如果你胆敢胡言乱语,子虚乌有,栽赃陷害,你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明白吗?」
「明……明白。」刘青哆嗦着,内心慌乱的很。
「说,你确定韩氏是去的你医馆买的药?」
「回大人的话,是的,韩氏是从小的手里买的药,一共买了三大包的砒霜。」
「哼!」宁玉冷哼一声道:「可据我所知,你医馆里的砒霜却是一点没少,你进货砒霜的单子,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的,莫非你所剩的砒霜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刘青道:「大人,小的医馆砒霜一直卖不出去,都是陈年老货,有的就没记录在货单上。」
宁玉冷冷看着刘青,目光落在韩家的一位婢女身上,「王翠翠,你说你亲眼看到你家夫人动手掐死他公公,是吗?」
王翠翠连连点头,「大人,是的,是我亲眼所见,被我发现的时候,她还想杀我灭口。」
「你确定你亲眼所见?」宁玉质问道。
「是我亲眼所见,不敢有半点虚假。」
此时的县令跟典史神色淡然的很。
丝毫不慌。
如同所有的情况都在掌控之中一样。
此时,最后一位证人也想开口,却被宁玉给打断了。
「你给本官闭嘴,本官都没问你话,你主动说什幺?还是说你想背稿子似的,将你背下的内容说给本官听?」
宁玉将在师傅身边所学的气场与威严全部施展出来。
别真当她吏目不会审问。
她是有学到真东西的。
典史道:「大人,此案被我们治安府跟县衙连审快要一个月了,所有证人的口供都未曾变过,证据确凿啊。」
宁玉皱眉,不满道:「本官让你说话了吗?」
典史被宁玉接连呵斥,老脸挂不住,但又不能真顶撞宁玉,只能铁青着脸,低头,心中暗骂着。
臭娘们。
站在宁玉身后的毛湘佩服无比,不愧是总班身边的人,气势果然够强,虽说是强龙,却也死死压住了地头蛇。
韩氏翻案有望。
不……绝对有很大的希望。
宁玉看向韩氏,语气放缓,柔和道:「韩氏,你有何话要说吗?罪不能乱认,是你做的就认,不是你做的,打死都不能认。」
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如此强势。
韩氏应该明白。
自己是为她来翻案的。
你该选择相信我。
有任何冤屈尽管说出,不用怕他们,有任何事情,我宁玉宁吏目给你撑腰。
只是当听到韩氏接下来说的话,宁玉彻底懵了。
「大人,是我做的,是我毒杀了公婆与夫君,都是我做的。」
此话一处。
现场一片哗然。
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不敢置信。
宁玉更是霍然起身,「韩氏,话不能乱说,罪不能乱认,你要想清楚啊。」
就连毛湘也是满脸错愕的看着韩氏。
先前喊冤,可都是你喊的,怎幺如今就变成了这样。
典史跟县令对视一眼,眼神带着笑意,看向宁玉,意思很是明确,黄毛丫头,不知所谓,真以为身为安州治安府吏目就能在平城县的地盘上,压我们一头不成?
简直笑话。
韩氏发出凄凉的声音,「是我杀的,我该死,我该死啊。」
县令道:「大人,你看到了,听到了,韩氏真已经认罪,证据确凿啊,万万不能因为某人的片面之言,就轻易听信,在平城县,我跟典史在办案方面是很严谨的,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绝不会草草了事。」
此时的宁玉紧握着拳头。
脑海不断想着种种情况。
韩氏为何会如此轻易的认罪。
她来到平城县是真的经过调查走访的,凶手绝不可能是韩氏,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才会让韩氏不惜背上杀人的罪名?
突然。
外面传来洪亮的声音。
「安州治安府总班,忠勇校尉,林大人到——!!!」
这一声通报,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县衙。
哗!!!
围在门口的百姓们朝着身后看去,随后如潮水般退散,让开一条道路。
堂内的宁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惊喜。
师傅来了,有救了。
而原本还带着几分倨傲和镇定的县令与典史,如同被雷击中,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两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不敢置信和深深的恐慌,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身体微微发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林凡面色冷峻,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他一手牵着一个年幼的孩童,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踏入公堂。
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岳峙渊渟的气度,给在场所有人一种无形,强大的压迫感。
不知为何,对百姓们而言,这位林总班绝非等闲,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堂内。
「师傅……」宁玉看到林凡的第一眼,便露出委屈之色,自己失利了,没能办成啊。
林凡对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低声道:「做得不错,气势是够了,就是细节上还差点火候。」
「师傅,什幺细节?」
宁玉疑惑,可当她看到被师傅牵着的两个孩童时,那想不通的点,彻底清楚了。
「娘……」
两个孩童许久未见母亲,此刻看到跪在堂下受到欺负的母亲,立刻挣脱林凡的手,哭喊着扑进了韩氏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