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题看似零散，却像一幅巨大拼图的各个边角，掌握信息的人能隐约窥见全貌，而他这个新人，手里连一块像样的碎片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误入顶级棋手复盘室的观棋者，看着他们在棋盘上指点江山，谈论着十步之外的可能，百步之外的布局，自己却连眼前的棋子为何这么摆都未必完全清楚。
修炼上的问题，他可以请教千幻，可以自己摸索，可以兑换资源突破。 ??
但眼下这种基于庞大信息网络、深厚政治嗅觉和战略眼光的对话，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切入的缝隙。
几位衍界级成员从他身旁经过，低声交谈着某个星域内几个附庸文明的资源产出波动与忠诚度的关联，只是对他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便继续他们的讨论。
林毅站在流动的光影与低语声中，第一次在纯粹的信息层面上，感受到了自身与星源区这个核心圈子的实际距离。
这种距离，比境界差距更微妙，也更现实。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光晕靠近。
织星结束了与一位衍界级成员的短暂交谈，自然地走到了林毅身边。
“是不是觉得，和大家没什么共同话题？”
织星的声音带着了然的笑意，目光扫过厅内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的人们，“修炼到了我们这一步，除非道路高度重合，或者遇到了极为特殊的瓶颈，否则很少会当众探讨具体的感悟心得。那更多是师徒或至交间的私密交流。”
“在这里，大家更关心的是，势。”
林毅坦诚点头：“是，我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他没什么好掩饰的，这是事实。
织星笑了笑，并不意外：“正常，你刚来，很多背景信息不清楚。”
“不过，既然名录审核委员会能在当前这个敏感时期，如此迅速地通过你的破格申请，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和期待。”
说着，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毅脸上，“对即将到来的下一届泛灵盟天才战，你自己预估，把握如何？”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而且是如此直接的核心问题，林毅微微一怔。
但他迅速收敛心神，认真思考后回答：“若只论名次，我有一定把握争取前列。但若论及真正的第一”
他想到了千幻师姐关于灵族潜规则的提醒，含蓄说道，“只能说必尽全力。”
“尽全力是基础。”
织星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严肃，“委员会，包括提名你的两位尊主，他们所期待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前列的名次。”
“星核级想要加入名单极难，在这个特殊时期，让你以星核级身份破格列入，其中深意，你想过吗？”
林毅心中微动。
他当然想过资源是为了让自己快速成长，应对天才战，也隐约觉得这关乎人族颜面。
但织星话里的意思，似乎不止于此。
“还请冕下指点。”林毅肃然请教。
织星目光投向大厅穹顶流淌的模拟星光，仿佛在组织语言：“影响力，提振士气，这些显而易见的好处，我就不赘述了。以你的头脑，应该能想到。”
林毅点头。
这确实是他能想到的层面：人族天才夺得泛灵盟第一，能增强人族的影响力，同时鼓舞前线将士，尤其是星核级这个在广袤的源能贫瘠区域作为绝对战斗主力阶层的士气，这在摩擦渐起的时期尤为重要。
“我提两点。”织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毅。
“第一，是实实在在的战场减损。”
他缓缓道，“不管后面会怎么打，星核级都是冲突的主力。一个公认碾压同代的第一天才出现在我方阵营，对敌方同级别天骄的心理威慑是无形而巨大的。”
“他们会忌惮，会束手束脚，会避免与你或你影响力所及的部队正面硬碰。这种微妙的心理优势，换算成战损比和任务成功率，在漫长的边境线和无数个小规模冲突中，累积起来将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它能挽救很多本该牺牲的优秀士兵的生命，保住许多珍贵的战略节点。这是第一带来的最直接军事价值。”
林毅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有所考虑。
“第二点，涉及更上层的博弈，也与万千秘境的规则有关。”
织星缓缓说道，“按照泛灵盟自古流传的规矩，在天才战中夺得第一者，在后续共同探索万千秘境以应对其他两方势力时，自动成为泛灵盟一方的领队。”
“这个领队，拥有在秘境内部协调泛灵盟势力各方，制定基础行动方略的权限。”
林毅闻言，目光顿时一凝。
领队？
这个信息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通常，这个领队之位，毫无悬念属于灵族。”织星继续道，“但这次不同。边境暗流汹涌，昆陌族蠢蠢欲动，其他一些种族也心思浮动。”
“如果我们人族的代表，能够在天才战中展现出.嗯，真实第一的实力，从而拿下这个领队之位.”
织星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毅：“那么，为了在危机四伏的万千秘境中，获得你这位第一强者的全力配合与支持，确保灵族在泛灵盟一方的主导权，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灵族这一代天骄不遭受过多损失。”
“灵族在接下来的冲突中，就不得不考虑给予我们人族一些额外的便利，作为交换。”
林毅闻言恍然，但旋即，心头便涌上了一阵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