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李晌这副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气他一口一个「外行」、「不懂推理」的讽刺。
更气的是,在李晌这番层层递进的「反向推理」轰炸下,他内心深处,原本十分坚定的判断,竟然真的产生了一丝动摇的裂缝。
莫非————我真的是被犯罪分子那更高一层的狡猾给欺骗了?
不仅如此,郑耿现在不得不从源头上自我怀疑一李晌的遇袭并非自己的下属所为?
那自己的下属去哪儿了,电话怎幺迟迟打不通哦?
李晌则死死盯着郑耿阴晴不定,沉凝不语的脸色,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心里也是狠狠咯噔一沉,暗叫不妙。
糟糕!
我的反向诱导,不会因为用力过猛,反而变成正向诱导了吧?!
郑耿他不会真的————被我说服了吧?!!!
同一时间。
二监高墙内。
————
内察部就在高墙的西侧,最深处的角落。
窗户开得很高,窄窄的一条,嵌着铁栏杆。
光线从缝隙里挤进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在地上投出一道苍白瘦长的光斑,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熄灭。
这间屋子不大,不到十平米。
四壁空空,刷着灰色的涂料,或许和墙是同一批材料。
墙角有深色的污渍,已经渗进了墙体,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成分。
空气里有股味道,是灰尘以及难以言喻的腥气混合而成的。
那气味仿佛有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机务处男人的肺叶上。
他坐在地上—一不,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蜷缩。
后背紧贴着墙壁,双腿弯曲,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试图用这种方式减少暴露在空气中的表面积。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屋子正中,固定在地面上的是一把铁椅子。
椅腿被螺栓死死锁在水泥地里,扶手上残留着刮痕和暗红色的锈迹一或许是锈,也或许不是。
铁椅子上坐着冯睦。
他坐姿很放松,背靠着冰凉的铁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窗户透过的稀薄光线,正好擦过他的侧脸,照亮了他挺直的鼻梁和微微带笑的嘴角,仿佛此刻并非身处审讯室,而是在某个安静的茶室里与访客闲聊:「这里是内察部的审讯室,是用来审讯二监内部的人的,建立的时间没多久,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被邀请进来的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