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电流般的寒意瞬间窜遍冯矩全身,头皮发麻,他猛然扭头看向侧窗,动作幅度之急促,脖颈都发出轻微的“咔”声!
守夜人?
真的是守夜人!!!
后座的特派员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穿透车窗,死死锁定那两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稳住!正常开过去,别停!别有任何多余动作!”
特派员冷哼一声道。
殊不知冯矩此刻可比他慌多了,心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是,我中午都是胡诌的,是骗这特派员的鬼话!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应验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冯矩的心跳都加快了1秒钟。
车窗外,那两个守夜人的装束——吞噬光线的黑袍、光滑如墨的面具,便连手中提着的仪器……
竟都与他中午信口胡诌的形容分毫不差?!!
车辆保持着匀速,轮胎摩擦路面发出平稳的沙沙声,与那两道黑影擦肩而过。
“呼……”
后排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吐气声,特派员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松弛了半分,重新靠回椅背。
显然,守夜人没有对他们这辆车表现出任何兴趣,让他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虚惊一场,不是冲我们来的。”
特派员的心落回肚子里,冯矩的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玛德,守夜人不会真监测到什么了,不会是冲着羊皮卷来的吧,不是,特派员你就把羊皮卷放在别墅了,安不安全啊?”
冯矩内心不安到极点,生怕等会儿计划一切顺遂,可等自己赶回别墅时,羊皮卷又不翼而飞了。
这个念头让冯矩太阳穴突突胀痛,油门不自觉就踩到了底。
油门轰鸣声彻底汇入主干道的车流噪音中,路边阴影里,两个守夜人依旧安静的伫立着。
左边那个稍矮的身影,脚步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漆黑的面具,缓缓转动了大约三十度,朝着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望”去,眼瞳里又闪过一抹红光。
“怎么,刚才那车有问题?”
旁边个子更高的守夜人立刻察觉到了同伴这微小的停顿。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质感,仿佛是经过了某种变声处理。
作为守夜人,出勤时遮蔽一切身份特征是最必须遵守的要求。
面具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彼此可能的窥探,这窥探既是指敌人,也是指同伴。
故而绝大多数守夜人到死,都不知道另一个守夜人面具下的脸究竟长何模样。
脱下这张面具后,他们可能是在便利店擦肩而过的路人,是电梯里点头致意的同事,是清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是任何一张淹没在人群中的脸。
你看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可能藏着另一个在黑夜中狩猎的身份。
而这份一直维系的保密制度,正是守夜人最坚固的护甲。
不过守夜人近年来人数一直在锐减,愈发凋零。
高个子守夜人又一直驻守在九区,故而对九区的其他几位守夜人都颇为熟悉了。
这种熟悉,让他能准确的识别出彼此。
不是靠脸,而是熟稔每个人的身形轮廓、行走时细微的步态差异、呼吸间的独特韵律,乃至那变声器也掩盖不了的说话时的腔调习惯。
所以,此刻哪怕蒙着脸,他也十分笃定,这回跟自己一起出勤的守夜人,是第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