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此法不错,以清心竹沥叶宁神涤虑,地脉温玉髓固本培元,无根水调和药性,用于日常温养,延缓伤势恶化,倒也算得上是稳妥良策,自己这位昔日的恩师,于丹医二道上的造诣确实不凡。
不过在他看来,这法子还有相当大的改进余地。
「先生此法,温养固佳,然过于保守,对于那已侵入髓核的异种真意,驱除之力稍显不足。」
沈天斟酌着语句,「或可尝试将『地脉温玉髓』增至一两,另加入三钱千年寒潭藻』研磨之粉,此藻性极寒,却内含生机,以其寒性牵引先生体内残余雷火,再借倍增的温玉髓之力包裹化散,或可缓缓削弱那异种真意根基,煎煮之水,可换用蕴含月华之力的『望月泉',或能更助涤荡神魂中的灼痕。」
他给兰石探完脉,心里就已想出了三种法门根治兰石旧伤。
只是他如今修为不足,许多手段无法施展,且以他『刚刚接触'医道丹术的身份,也不合适。
兰石先生听完后却一声失笑,只觉沈天果然是初学乍练,想法天马行空。
「师弟此法一该怎幺说呢?『离经叛道』四字都不足以形容,尤其这加入千年寒潭藻有些异想天开了,寒潭藻素来被视为疗治火毒之辅药,其性猛烈,寻常人用之尚且需佐以大量阳和药材中和,你反将其与倍增的温玉髓同用?此论是基于何典?」
该不会是师弟一拍脑门,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吧?
沈天似是早有所料,不慌不忙,从容笑道:「先生可还记得《大虞药经·阴阳篇》有云: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互根,冲气为和。』又,《青囊秘要·奇经八脉注》中曾提及:『治痼疾如抽丝,当寻其根,以同性相斥之理,引邪出窍,再以厚土载物之德,
化其戾气。』
晚辈之法,正是循此理,寒潭藻之寒,非为克火,实为『引'。以其极致之寒,激发先生体内沉寂之雷火异力,使其显形躁动,如同惊蛇出洞,此时,再以性本温和厚重之地脉温玉髓之力,仿若大地包容,将其层层包裹、渗透、分化。
望月泉水性属太阴,清冷宁神,正可安抚因此过程而可能激荡的神魂。三者相合,看似险峻,实则暗合以偏纠偏、引邪外泄之道。」
兰石先生起初还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听沈天引经据典。
可当沈天将那离奇的配伍解释得条理清晰,隐隐自成体系,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兰石心里顺着沈天的思路细细揣摩推演,那寒潭藻的极致之寒,作为「引子」,似乎真的能打破目前体内那雷火异力与自身元气形成的脆弱平衡僵局?而以倍增的温玉髓之力作为后续的『包裹与化解主力,理论上一好像真的能行?
兰石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师弟』,只见对方面色平静,眼神清澈而笃定的与他对视。
他心里不可思议,沈天于医道一途的悟性,竟也如此骇人听闻?竟然用这幺短的时间,将那些基础医书融会贯通,悟出了这别开生面的医治思路?
沈天此时放开手,笑道:「我只是姑妄言之,不知能不能行得通,不过我如没猜错,
师兄的温养之法,应该还搭配着一套针灸之法?您若觉我这法子有一二可取之处,想要尝试,最好是连这套针灸之法也一并改了。」
兰石闻言阖上眼,心想稍后就可试一试。
沈天提出的药方虽然听起来离经叛道,不过从药理来看,即便他服药后药效不达预期,也不会损伤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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