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接过,枯瘦的手指在清单上缓缓滑过,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条目,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雕虫小技。」他随手将清单丢还给总旗:「他们还买了大量『赤焰草』与『寒血草』,这就对了,沈家应该是想从这些废丹里提炼玉髓火油,这是一种极其霸道、副作用也极大的炼体秘药,需以特殊法门配合,强行汲取废丹中残余的狂暴药力与煞气,熬炼筋骨,过程痛苦万分,稍有不慎便是爆体而亡。
呵,倒是符合沈家那小子急于求成的性子,旁门左道!也不知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弄到了这种偏门的方子,多半也是谢映秋。」
黑衣人的目光随后又如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刺向了总旗:「我要你们找的人,那位四品阴妃,幽璃夫人你找到了没有?」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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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旗脸上瞬间浮起无奈:「大人恕罪!那位夫人行踪实在诡秘飘忽,我们的人追索近月,发现她似乎在刻意躲着我们的探子,且以最新找到的零星线索来看,她似乎受了极重的伤,气息不稳,藏匿得越发小心。」
「废物!」
黑衣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无形的威压让跪在地上的总旗感觉呼吸为之一窒,「再给你半月时间!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
同一时间,在千里之外的大虞京城。
夕阳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给御马监提督太监沈八达的公廨内洒下几缕亮色。
室内陈设简朴却透着厚重,檀木大案上摆放着一只细巧的鎏金鸟笼。
沈八达端坐于书案之后,抓着一只金翎银霄,将那足下信筒内一卷薄如蝉翼、韧性极强的特制信纸取出细观。
「八达公台鉴:青州事急,不敢稍怠,特遣银霄以报。
——沈少体内魔煞确已微弱至极,鉴魔镜照彻之下,仅余丝缕,隐于经脉末梢,不碍根基。谢映秋改良之《血魔十三炼》与《血妄斩》,竟能将魔息淬链至此,实乃神乎其技。然其法终究是旁门,以血养功,似饮鸩止渴,纵一时精进,恐遗祸于后——
然沈少对《血傀嫁魔大法》执念甚深,属下苦劝再三,言此术以血傀承煞,看似稳妥,实则如抱薪救火,终有失控之日,无异于饮鸩止渴。奈何沈少心志已决,言谢监丞有秘法兜底,执意要修。其锐气正盛,属下亦难强阻——」
沈八达放下信纸,将其轻轻置于光滑的檀木案上,目光中满是惊疑。谢映秋改良的功法竟有如此神效?还是说,她竟不惜损耗自身根基,耗费了极大心力,强行为天儿炼化魔煞?
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的惊疑慢慢沉淀下去,神色也放松下来。
齐岳素来稳重,断不会在这种事上妄言,齐岳也知道欺骗他的后果。
可与此同时,沈八达心中也涌上几分无奈。
「若真如齐岳所言,天儿虽用血炼之法将童子功修至大成,后患却极少,修了这《血傀嫁魔大法》之后,倒真有很大希望在十年内踏入三品之境——」
沈八达喃喃自语:「可正如齐岳之言——这血傀嫁魔大法,实乃饮鸩止渴的邪道法门!就怕天儿食髓知味,不肯停那血炼之法。」
他眼神锐利如针,直刺向虚空,仿佛要穿透这千里阻隔,看到泰天城里的侄儿,「天儿,你既已童子功大成,根基稳固,前途光明,为何,为何就如此急不可耐?是因~你的兄长吗?」
他的声音里,有痛惜,有不解,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目光也变得空洞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