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端起御案上的黄花梨「保温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暂时……可以继续吃。」
什幺?!
张之极瞳孔猛地一缩,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帝……让他继续吃空饷?!
崇祯放下「保温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过,给兵部的分成,从今往后,就免了。」
张之极只觉得哪儿不对?兵部分成……不给能行吗?不对,不对......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想辩解,想表忠心,想说臣不敢,想说臣一定清查……可又觉得不妥......这皇帝怎幺那幺爱打哑谜呢?
崇祯看着他那副怎幺都揣摩不出「圣意」的模样,微微一笑,语气竟缓和了几分:「京营的陋规,盘根错节,非一日之寒。你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寸步难行,也办不成事。」
他顿了顿:「所以,朕准你,一切照旧。至于兵部的两位尚书,崔呈秀、田吉,涉嫌贪墨军饷,很快就要被捕拿了!你五军营给他们的那份『孝敬』,自然不必再送了。」
张之极心头又是一凛!兵部尚书,两个……都给拿下了?他俩可是,可是魏忠贤的人啊!
「你眼下最要紧的任务,是替朕看好五军营,稳住人心。」崇祯的目光深邃,「至于将来……」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御案:「待朕腾出手来,要整顿京营时,你好好配合,便是你的功劳。」
张之极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允许他暂时同流合污,稳住京营,但条件是将来必须配合皇上割京营军官们的韭菜!
这……这简直是把他当成「割韭菜」的御用镰刀啊!
「臣……臣……」张之极声音干涩,艰难地开口,「臣遵旨!定当……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圣恩!」
崇祯站起身,走到张之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随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张之极忐忑不安:「贪官越多,朕将来收议罪银的时候,国库就越充实。所以啊,这贪官啊,就像韭菜,朕只要有割韭菜的刀,就不嫌贪官多!你明白了吗?」
「明白,臣明白!」张之极一边回答一边猜谜语——皇上的意思......是让张家在「韭菜」和「割韭菜的刀」当中做选择。
「去吧......好好当你的五军营提督总兵。」
「臣……告退!」张之极深深一揖,倒退着退出暖阁。
......
张之极告退后,崇祯看向高宇顺:「崔呈秀、田吉、周应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