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崇祯声音带着点探究,「你们知道,魏公公在宣府,是怎幺转危为安,反败为胜的吗?」
堂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吭声。
崇祯自问自答,语气有点感慨:「他是被逼急了!被宣府镇的哗变和虎墩兔汗的大军逼到了绝路!他干了件……朕都没想到的事!」
他停了下,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他带着净军,抄了宣府城里几家通敌晋商的宅子!抄出来几十万两现银!然后,他就把这些银子,堆在城头,当着几万饿兵的面,实打实地发饷!放赏!」
崇祯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点赞叹:「那些聚在城下,眼看就要炸营的兵,手里一拿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就亮了!身上就有劲了!这银子,比什幺大道理都管用!硬生生把一群快饿疯了的溃兵,变成了敢跟鞑子拼命的虎狼!」
他长长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神有点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所有人说:
「魏忠贤……果然有一套啊!朕在这方面……都不如他!」
崇祯随即猛地一挥手,「退朝!」
「臣等告退!」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躬身行礼,鱼贯退出挹海堂。朱纯臣几乎是被人架着,跌跌撞撞地离开,背影狼狈不堪。
看着大臣们消失在门外,崇祯脸上的感慨瞬间没了,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徐应元。」
「奴婢在!」
「派人,」崇祯声音冰冷,「盯着朱纯臣。别偷偷摸摸盯,要明着盯!让他知道,朕在看着他。另外……」他眼中寒光一闪,「也要布置暗哨。等他……忍不住要跑的时候,再跟上去,看他往哪跑?」
对朱纯臣会跑路这事,崇祯很有把握,上一世,他可是「三十年的老反贪」,经验足得很!
崇祯现在不马上抓朱纯臣,是因为……他这次不仅要抓朱纯臣的「贪」,还要抓他的「逆」!
朱纯臣一逃,就是畏罪潜逃,如果往北跑,就能扣上叛逃的罪名,而他不论跑到谁的羽翼下,就能牵连出一大片......
「奴婢明白!」徐应元心里一紧,躬身领命。
......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滦河上游支流,宽河河谷。
腊月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人脸上就是一阵生疼。宽河冻得梆硬,冰面像铁板。
一座新造的木堡,孤零零立在河谷中间,卡在从大宁通往蓟镇长城腹地的大路上。这就是孙祖寿奉旨出塞扫荡后,在宽河边修的前线堡垒——宽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