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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道题,是从他那篇「斗粟必争」的会试策论中引出的!皇帝不仅采纳了他的思路,更要在殿试上,让他这个新科会元,亲手为这国策勾勒出执行的蓝图!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机遇?

他提笔,却未直接回答「如何防范拥兵自重」这些最尖锐的问题。而笔锋一转,另辟蹊径:

「臣牛金星谨对:夫置藩御虏,非创举也。昔唐平安史之乱,亦曾广设藩镇,授降将以旌节,许其自专。肃宗、代宗之世,赖此羁縻,终平大难。然其后藩镇坐大,尾大不掉,亦由此始……」

他笔走龙蛇,将唐朝的「招抚安史余孽,设藩镇以平乱」与今日的「设辽三藩以困建虏」进行对比:

「今陛下置辽三藩,其意类唐之羁縻,然形势迥异!唐之藩镇,多在腹心膏腴之地,故易生割据之祸。今辽西、辽南,乃新复之土,残破荒凉,三藩所据,不过宁远、锦州、旅顺三座孤城!其地悬于关外,背倚山海雄关,朝廷扼其咽喉,其势如孤悬之岛,岂能与唐季河北强藩相提并论?」

他点出关键——地理隔绝是最大的保险!

「三藩欲存,必仰赖朝廷粮饷接济,必倚仗关内商贾贸易。朝廷控其钱粮命脉,则其虽有兵权,亦难久持。此其一也。」

「其二,三藩之设,意在困虏,非在灭虏。其首要之责,乃凭坚城、用大炮、练精兵,保境安民,使建虏掳掠无获!若三藩能将主能守土安民,使建虏如虎遇刺猬,无从下喙,日渐困顿,则其功已成!朝廷当厚赏之,使其部卒粮饷充足,将主前程可期!如此,则三藩上下,必感念天恩,效死力以守土!」

他笔锋陡转,直指建虏内部:

「三藩稳固,钱粮充足,城坚兵精,对建虏内部酋长,亦有莫大之诱!建虏本非铁板一块,黄台吉虽为汗,其下贝勒各怀异志。若见明廷三藩富庶安稳,而己部困顿劫掠无着,焉知无酋长生二心欲为大明藩镇乎?昔史朝义众叛亲离,终至授首。黄台吉者,安知不为今日之史朝义乎?」

最后,他才点出控驭之道:

「故御藩之道,在恩威并济,张弛有度!不可轻信,如唐玄宗之待安禄山,养虎为患;亦不可苛责过甚,使其惶惶不可终日,恐生激变!当予其守土之权,亦允其在建虏与朝廷之间,有周旋腾挪之隙!只要其能保境安民,使建虏掳掠无获,则其与建虏私下有无往来,朝廷可暂置不问!此乃羁縻之要义!」

「至于建虏绕道蓟镇……」牛金星笔锋一沉,「此非三藩之责,乃蓟镇之责!朝廷当将省下之辽饷、汰弱留强之辽军,尽数用于整饬蓟镇边墙!深沟高垒,练精兵,储粮秣!使蓟镇如铁壁,则建虏纵绕道,亦难越雷池一步!如此,三藩困虏于辽,蓟镇锁虏于外,假以时日,建虏必衰!」

另一侧,黄宗羲的笔尖在《移藩填川以实西南策》的题目上悬停片刻。他心中雪亮,这道题的核心,是让川黔替江南背下这口「安置藩王」的大锅!而此事能成的关键,在于钱!大笔的钱!

没有钱,拿什幺迁移陕甘军户?拿什幺安抚即将被「发配」到蛮荒之地的藩王?拿什幺支撑护卫军汉去和凶悍的土司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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