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极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脸上却仍是忧国忧民之色,深深一揖:「臣,谨遵圣谕!」
崇祯的目光转向兵部尚书王在晋。
王在晋立刻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亦附议!臣仍持『迎贼拒贼』之论!辽将辽兵,实不可信!每年靡费数百万于辽镇,实属徒劳!唯有退守山海关,凭坚城用大炮,方为上策!省下之饷银,精练京营,巩固蓟、宣,方是正办!」
崇祯沉吟片刻,道:「宁远、锦州已然开辟,耗费钱粮无数,骤然弃之,恐动摇天下人心。况且,东江镇于敌后颇有牵制之效,岂能轻弃?而那毛文龙,也非辽人,当可维持。」
此言一出,下站的孙承宗和刚站回去的袁崇焕骤然变色!
皇帝这话,分明是已存弃守辽西之心!眼下只是在「置辽三藩」和「置辽一藩(东江)」之间权衡!
孙承宗再忍不住,猛地出班,声音都有些发颤:「陛下!辽西决不可弃!宁锦防线乃无数将士心血所铸,亦是拱卫神京之屏障!若弃守,山海关便将直面虏锋,国势危矣!」
崇祯看着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孙先生,钱只有这些。二百二十八万两,若分予东江七十六万,则辽西仅余一百五十二万。多一文也没有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孙承宗,最终落在袁崇焕身上:「朕的要求也不高。辽西之兵,守住锦州、宁远即可。若锦州实在难守,亦可退保宁远。袁卿,」
他直接点名:「辽东巡抚,一年一百五十二万两,包干一切粮饷器械。你,接是不接?」
袁崇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苦涩:「陛下!关外情形复杂,百物腾贵,兵士效命……一年一百五十二万,实在是……实在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啊!恳请陛下……」
崇祯却不看他,扭头望向户部尚书毕自严:「毕先生,京营重建要钱,九边京运年例要钱,蓟镇、昌平、宣府、大同防御要加强要钱,平定川贵奢安之乱要钱,陕、晋赈灾更要钱!你是大司农,你告诉朕,朝廷还能给辽镇加钱吗?」
毕自严面无表情,缓缓摇头,声音干涩:「陛下明鉴。一年四五百万之辽饷,确已不可长久维持。国库空虚,各地催饷奏疏堆积如山,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崇祯点头,目光重新看向跪着的袁崇焕,语气斩钉截铁:「听见了?短期也维持不住了!况且,辽左用兵,非一朝一夕之事,要做好十年、二十年的长久打算!朕不能挪别处的吃饭钱、救命钱,去填辽东那个无底洞!」
「就一百五十二万两。」崇祯的声音冷硬,「够与不够,朕自会去和祖大寿、何可纲他们谈。」
他顿了顿,提高声调,对众人道:「此事,回头交付廷议!户部、兵部,都给朕记好今日之言!」
王在晋、毕自严立刻躬身:「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