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全是白点!得亏的是「小沙包」,要是炮弹枪子儿,这会儿棱堡底下就已经尸横遍野了!
攀爬的士兵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死角的石灰粉搅拌机里。盾牌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惨叫声(被砸得真疼啊)此起彼伏,白点迅速覆盖了攻方士兵的甲胄。
「当当当——」
急促的金锣声响起,代表攻方撤退。
残余的「幸存者」如蒙大赦,骂骂咧咧地拖着梯子,拍打着满身白灰,狼狈不堪地退了下来。不少人边走边揉着被砸疼的地方,互相抱怨着这鬼地方根本没处躲。
「哈哈哈!」崇祯看着下方一片狼藉和满身白灰的「败兵」,发出爽朗的大笑,中气十足。他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扫过身边一众看得目瞪口呆的文臣武将。
「诸位爱卿,都看清楚了吧?」崇祯指着那座灰扑扑的棱堡,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此堡如何?朕若给你们十倍兵力,六千人攻六百人守的堡,能打下来吗?」
祖大寿、何可纲、毛文龙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打了一辈子仗,攻城拔寨无数,何曾见过如此刁钻古怪、火力覆盖如此密集无死角的堡垒?
「这……」祖大寿最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陛下,此堡……甚是古怪。若以常法,盾车掩护,填平壕沟,再蚁附登城……」
何可纲摇头打断他:「祖帅,不成。方才演练可见,那棱台凸出,守军可交叉射击。盾车能挡正面,挡不住侧面背后射来的箭矢和弹丸。填壕?填壕的弟兄在沟里就是活靶子,多少人命也填不满那两道沟!」
毛文龙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方才只是丢石灰布包,就已经有如此威力,若是布设火炮鸟铳,弹如雨下.强攻伤亡太大,得不偿失。况且,这堡垒的修得刁钻,大军兵海,恐怕也施展不开。只能一波波往上送,只要守军弹药充足,多少都不够死的。除非……用炮!用重炮轰塌它的墙!」
崇祯点点头,似乎早有所料。他朝侍立一旁的御前亲军提督太监徐启年,吩咐道:「徐伴伴,去调十门红夷大炮来,给朕轰它几轮!让诸位将军看看,这土疙瘩经不经得住炮子儿!」
「奴婢遵旨!」徐启年躬身领命,快步下去安排。
崇祯又转向众人,脸上笑容不减:「走,此处炮声震天,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移步挹海堂,边喝茶边议。等谈完了,再回来看这炮轰的结果!」
一行人簇拥着皇帝,离开高台,向清华园深处那座临湖而建的挹海堂走去。祖大寿三人跟在后面,犹自低声议论着那古怪堡垒的防御之利,脸上惊疑不定。钱谦益和李邦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忧虑——皇帝弄出这幺个难啃的乌龟壳,只怕后面要说的事,更不简单。
挹海堂内,檀香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