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贤如晤。」
「朝鲜捷报已至,李王安抵江华,东虏受挫。此乃天赐良机于我,亦于西虏」
看到这里,袁崇焕眼神一亮,微微颔首。
笔锋在此处一顿,力道加重。
「建奴主力被牵于朝鲜,辽西暂缓。汝当速办三事,不得有误。」
「其一,即刻和巡抚袁崇焕联手,北上招抚虎墩兔汗。可许以市赏、粮械,共抗建奴。此其时也,切勿迟疑」
袁崇焕看完,缓缓放下纸张,崇祯说的三件事儿,只有第一件,也就是招抚虎墩兔汗和他有关,其余两件用不着他管。
「皇爷圣明,洞察万里,时机抓得极准。」袁崇焕先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说起了实际事务,「招抚虎墩兔一事,下官昨日刚得边报,正欲禀告公公。」
「哦?」魏忠贤强打精神,擡起眼皮。
「那虎墩兔派人传话,同意用两千五百匹上好战马,赎回苏泰福晋及其两千部众。」袁崇焕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得意,「这比陛下给下官的最低要求,还多了五百匹。」
魏忠贤闻言,阴沉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点头道:「看来,咱家在这大同唱白脸,喊打喊杀,你袁抚台唱红脸,怀柔安抚……这套路,还挺管用。」
他这话像是说给袁崇焕听,也像是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皇爷的战略是对的,自己还有用。
「正是。」袁崇焕接口道,「待苏泰回去,必向虎墩兔陈说利害。届时,我大明便可继续这红白脸的戏码。下官可遣使示好,公公则陈兵边境,示以威慑。软硬兼施,方是上策。」
他说着,手指在那份手谕上点了点:「只是,皇上许下的这市赏、粮械,数额不明估计皇上对外的派头也不会太大。那虎墩兔汗又贪婪成性,若见我好言好语,恐会得寸进尺,漫天要价。」
魏忠贤眯起了眼睛,那双老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与算计。朱纯臣带来的恐惧和愤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与眼前的军国大事扭曲地融合在一起。
「袁抚台所虑极是。」魏忠贤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股寒意,「那些蒙古酋长,咱家清楚。你好好跟他谈,他就能把你当肥羊宰!要让他真心怕,真心服,还能乖乖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换……光靠嘴皮子不行。」
他顿了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后面的话:「咱们,还是得出兵!」
袁崇焕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似乎正是他想要的结果,立刻拱手道:「公公英明!唯有刀架在脖子上,谈出来的条件才是最实在的!下官这就去整顿军备,调集粮草,以供公公驱策!」
魏忠贤却仿佛没听见他后面的话,兀自眯着眼,喃喃自语,像是在盘算,又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这一次……不能光摆样子。得真正打上一场,得见点血……才好啊!」
堂外的风更急了,呼呼作响。
袁崇焕退下后,魏忠贤脸上的那股子狠劲慢慢褪去,疲惫和更深重的忧虑重新浮现。他看了一眼窗外,沉默片刻,再次朝外喝道:「让刘应坤速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