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临窗炕上坐了,扫了眼屋子:「住着可还惯?」
「回陛下,一切都好。」刘月英垂着头答。
「嗯,」崇祯接过茶喝了一口,像是随口问,「你从南边来,对海上情形可有见解?说说朕新开那七个通商口岸。」
刘月英擡眼瞅瞅皇上神色,见不是客套,便定神道:「陛下明鉴。依妾浅见,七口之中,津门挨着京畿,北控辽蓟,最是要紧;松江、宁波是丝茶盐棉聚散地,根基厚;福州、厦门管着闽海;广州、香山澳直面西洋,事最多。若论见效快,当紧着津门、松江、广州三处。」
崇祯眼里掠过一丝赞许,点点头:「爱妃所见,正合朕意。朕想在口岸『护卫司』名下做些营生,建货栈、修码头,也好贴补内用。这内帑投下去的银子,需得有个贴心又懂行的人帮着看帐议事。」
他看着刘月英,语气坦诚:「卿家世代做海事,见识不凡。可愿先帮朕瞧瞧津门、松江两处的条陈?也算为朕分忧。」
刘月英心里明白——皇上这是不仅要她的嫁妆,还要用她这个人,用她刘家在南洋的路子和买卖本事。她起身郑重一福:「妾遵旨。必当尽心竭力,为陛下管好这份『本钱』。」
夜里,崇祯宿在永和宫。帐子里烛光摇晃,宫人都退下了。先前那点拘谨没了,崇祯歪在软枕上,忽然又提起话头:「爱妃白日说优先经营三口,甚合朕意。不过货栈码头终究是坐地收钱,稳是稳,可是如今国家多事,到处都要填银子啊爱妃,你再想想,有什幺赚快钱的路子?」
崇祯这一世说起来已经算是会捞的了,不过他的「捞」是从反贪的路线上「捞」,要说做买卖.他也就见过「开美食城」、「捣腾地皮」一类的操作,毕竟汉东是个内陆省份,他又干了一辈子政法。
刘月英略支起身子,头发在明黄枕上铺开。她借着烛光偷瞧身旁的少年天子——才十八的人,眉宇间总锁着股沉郁。
此刻说赚快钱,眼眸则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这光她熟,南洋那些搏命的海枭眼里都有,可是出现在皇上眼眸里还真是不可思议。要不是她真的给擡进了紫禁城,现在就躺在宫殿里面,她都要怀疑自己遇上了个骗财骗色的假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