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毕自严也站起来:「陛下,黄阁老、张世子所言,是老成谋国之言。臣掌户部,深知陕西库帑早已空空如也。若此策能活秦藩之地,安秦藩之人,稍解粮饷之急,于国于民,便是莫大功德。臣,附议。」
兵部尚书王在晋则言简意赅:「陛下,安塞军前,等米下锅。臣附议。」
管钱和管兵的,都点了头。
左都御史孙承宗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陛下,诸位同僚所言甚是。此确是解决陕西顽疾的良方。然老臣以为,推行之法,或可稍加缓剂。」
他看向崇祯,「秦王终究是亲藩,陛下可否在明发上谕中,多加抚慰,言明此系『权宜之计』、『特恩安养』,待时局缓和,产业仍归王府统筹?如此,可安其心,免其情急生变,反而不美。」
他到底是东林领袖,总不能和「阉党」一样舔魏忠贤吧?要那样,他不白戴那幺多年东林党的帽子了?所以他总得提些什幺不一样的。
礼部左侍郎钱谦益等孙承宗说完,才优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
「陛下,孙公所虑,乃老成持重之言。然臣以为,正名尤为关键。」他慢条斯理地说,「『推恩』二字,出自史迁,正合圣天子亲亲仁民之盛德。若直呼『推恩令』,略显肃杀。不若……定名为《秦藩宗室互助安养特恩之策》?」
他微微自得地一笑,「如此,天下臣民便知,陛下此举,非为他故,实是恤孤悯弱之旷世仁政!是陛下对宗室的浩荡皇恩!」
他现在也不容易.得献出和魏忠贤不一样的「忠」——魏忠贤挥舞着血淋淋的刀子,而他则用毛笔写锦绣文章帮着遮掩。
这时,崇祯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
宗人府丞李诚铭,他理论上是代表宗室的,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外戚——他又不姓朱。这会儿自然不会替朱家的藩王说话,而且还要再踩上一脚:「陛下,据臣所知,秦藩的『难』,其他的藩王也是有的。不如就在秦藩试点推恩,如果取得成功,就推广到别处。」
崇祯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武清侯也越来越忠诚了!
他端起桌上的黄花梨保温杯,啜了一口枸杞茶。
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幺,问王在晋:「王卿,辽东那边,近日有军报幺?东虏在朝鲜,消停了没有?」
王在晋立刻回奏:「禀陛下,东虏主力仍在朝鲜与我军对峙。然袁可立、麻承恩连日上疏,言朝鲜义军缺饷,请援甚急。然臣与孙阁老研判,陕西腹心之患一日不除,则援朝粮饷皆为无根之木,空中楼阁。当下第一要务,仍在安内!」
「安内……」崇祯轻轻重复了一遍,放下茶杯,目光锐利起来,扫过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