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在晋捻着胡须,忧心忡忡地接话:「曹将军所见,与臣之虑相同。大宁若成建奴巢穴,西可联漠南诸部,威胁宣、大;南可窥蓟镇边墙。宣大口外之插汉部,必是其首个目标!」
杨嗣昌沉吟道:「插汉部虎墩兔汗,性骄志疏,部众离心。以建奴之狡悍,或击或抚,插汉部恐难自存。届时,蓟镇压力倍增,京师危矣!」
孙传庭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用手指划拉着从山海关到宣府、大同的那条漫长防线。
「陛下,诸公,请看。」他声音沉静,却字字千斤,「蓟镇额兵八万,宣、大合计十二万,昌平一万五,加之新练京营五万。总计,二十六万五千人。」
他的手在漫长的边墙上一拍:「可这防线,蜿蜒何止千里?隘口繁多,防不胜防。建奴若是集中精锐,攻其一点,我军分兵把守,则处处薄弱;若聚兵机动,则门户洞开!」
他这话,说得堂上众人都沉默了。是啊,兵看着不少,可撒在这公长的防线上,就跟撒胡椒面一样。
一直没怎幺说话的牛金星,此时轻轻咳了一声。他是翰林清流,参赞军务不久,但眼光毒辣。
崇祯看向他:「牛卿有何见解?」
牛金星躬身一礼:「陛下,王、杨、孙三位所言,俱是实情。臣观之,我大明所患者,非仅建奴之悍勇,实乃其举国皆兵,力出一孔,可聚可散,灵动异常。而我天朝,幅员万里,需守之处太多,难免分兵耗力。此乃国势之困,非纯赖良将精兵所能易也。」
他这话,算是点到了根子上。建奴是拳头,攥紧了打人;大明是巴掌,得摊开了防守。
所有人都看向了崇祯。难题摆在这儿了,怎幺解?
崇祯当然是有办法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站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北直隶舆图》前。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顺天、永平、保定、河间这些畿辅重地上。那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府、州、县、卫、所,还有无数的村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