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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卿,」崇祯开口了,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挺清楚,「你的条陈,朕看了。想用清田均税的法子来练兵,志向是好的。」

「臣愚钝,只知为陛下分忧。」卢象升答得沉稳。

崇祯却把题本合上了,看着他:「可朕得跟你交个底。想从北直隶这些勋贵官绅碗里扒出多少食儿来,难。」

卢象升眼神一凝,等着下文。

「他们的田,能清出多少?隐漏的税,又能追回几成?」崇祯语气平淡,话却重,「清田这事,能做,也必须做!但最多刮层浮油,顶天了。」

卢象升喉咙动了动,想说话。

崇祯擡手止住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来钱快的路子,不在这儿。」他伸出手指,蘸了点儿凉茶水,在光亮的紫檀木书案上,慢慢写了两个字:厘金。

卢象升伸着脖子一看,眉头就皱紧了。他管过钱粮,却没听过这个,迟疑着问:「陛下,这『厘金』是……?」

「所谓厘金,」崇祯解释着,「就是在顺天、永平两府的水陆码头、要紧路口,设上卡子。过往的商货,按价值抽一分税。一厘银子也是一分利,所以叫厘金。名目嘛,就叫『团练捐』,算是劝商人们捐助军饷。」

卢象升先是愣神,随即脸色就变了,像是听到什幺吓人的事,声调都高了:「陛下!这……这岂不是巧立名目,加征商税吗?」

他急得往前迈了半步:「我朝收商税,本来就有钞关,可一年能收上几个钱?谁不知道收税难!胥吏盘剥,士绅躲避,商人隐瞒,十成能有一成进国库就不错了!现在还要在常关之外再加新卡、收新税,这不是自断商路,惹得天下人怨骂吗?这阻力,比清田怕是要大上百倍!」

崇祯要的就是他这反应。看着他焦急凝重的样子,嘴角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苦笑,声音压得更低,却硬邦邦的:「就因为这事阻力天大,等于跟天下商人和他们背后的士绅作对,才更需要你把『清田』这把名正言顺的刀子磨快了,给它开路!」

「建斗,」他叫着卢象升的字,眼光逼人,「你换个位置想想,你要是那些占田多的士绅,是愿意朕派人去清你家百年来隐藏的田亩、追缴累世欠的税,还是情愿你家商队过卡子时,交那『值百抽一』的『团练捐』?」

卢象升想都没想:「当然是后者!清田好比抄家,厘金比如放血,哪个轻哪个重,清楚得很……」

「就是这个理!」崇祯手指在案上轻轻一磕,眼光锐利,「所以,明面上,你就大张旗鼓,打着清田均税、为小民减负的旗号去干!名正言顺,让他们明面上不好反对。」

「到时候,谁要是跳出来说这『厘金』是苛政、与民争利,你就第一个去清谁的田,查谁的税!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大明的王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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