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捐三千两!」
「草民愿捐两千两,壮丁五十!」
「小人铺子小,捐八百两!全力支持卢抚台!」
……
刚才还死寂的大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士绅们争先恐后地表态,生怕晚了一步,自己的名字就入不了皇帝的眼了。
就在这乱哄哄的当口,一名巡抚衙门的亲兵手持一封火漆文书,疾步从侧门闯入,绕过众人,直接单膝跪在卢象升面前。
「抚台!蓟镇孙总兵紧急塘报!」
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那封塘报。
卢象升接过,迅速拆开火漆,扫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他立刻起身,走到崇祯身边,低声禀报:「陛下,孙祖寿急报,塞外鞑骑异动频繁,大队人马正在大宁一带集结,恐有大规模入犯之象。」
崇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他重重一点头。
卢象升心领神会,猛地转身,面对堂下惊疑不定的士绅,声音如同金石交击,传遍大堂:
「建奴将至,兵锋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本抚现颁布《顺天团练条规》!诸公今日之义举,便是明日我顺天、永平百万生灵之保障!望各位回乡之后,依条规速行!若有阳奉阴违、延误军机者.」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国法无情!」
「其一,组织!顺天、永平二府所辖各州县,即日设立团练总局,由知县与邑中公推德高望重之士绅共掌。各县之下,村镇依保甲之法,按户出丁,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农闲时集中操练,不得延误农时!」
堂下众人凝神静听,这是将权力和责任同时下放给了地方官和士绅。
「其二,装备!乡勇所需器械,鼓励自备刀枪棍棒。此外,官府将统一督造长矛、弓箭,分发各局。尤有要者,」卢象升加重了语气,「巡抚衙门将择机向扼守要冲之重要村镇,配发新式轻便子母铳(改进型虎蹲炮),以为守御之核心!」
听到要配发火器,不少士绅眼睛一亮,这无疑是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守御力量。
「其三,工事!」卢象升示意了一下,两名亲兵展开一幅绘有简易图形的卷轴,「此乃巡抚衙门颁下的壕沟、垒墙筑建法式。各州县须立即勘察地形,于官道交汇之处、村镇外围险要之地,依图修筑防御工事。务求彼此呼应,形成预警、阻击之节点,使建奴游骑不能肆意深入!」
那图纸上勾勒的,正是融合了棱堡理念的简易防御工事,虽不及正规城防,但对于缺乏训练的乡勇而言,倚仗工事无疑能大大增加生存和阻击的机会。
「其四,奖惩!」卢象升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团练之事,关乎生死,绝非儿戏!凡守土有功、杀敌获级者,巡抚衙门不吝重赏!或可抵免税赋钱粮,或由本抚奏请朝廷,授予散官荣身!然,」他话锋一转,声调骤然变冷,「若有临阵脱逃、怠慢工事、延误军机、甚或通敌者,本抚有王命旗牌在手,定按军法从事,绝不姑息!勿谓言之不预也!」
四条章程,条条清晰,恩威并施。既有组织架构,也有装备支持,更有工事标准和严明的赏罚。士绅们听到这里,心中反而稍稍安定了一些。皇帝和厂公的表态打破了他们的侥幸,而卢象升这条分缕析的条规,则给了他们一条看似可行的自救之路。总比到时候乱成一团,任凭建奴宰割要强。
「条规在此!」卢象升将文书交给书吏,「即刻抄发各州县!诸公回去后,即刻依此办理!本抚将遣员分路督查,若有阳奉阴违、执行不力者,蓟镇边军的大牢,还空着不少位置!」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躬身:「谨遵抚台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