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李杭等,听旨.」
李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
旨意不长,先说他们「学问优长,堪为士子楷模」,然后就是授官。
「……李杭,授朝鲜海州知州……即刻赴任,安辑地方,催科钱粮,勿负孤望!」
海州知州!那是下州,可也是正印官!李杭只觉得一股子热血冲上了头顶,身子都轻了几分。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听到的官职有知州,有知县,都是实缺!
「臣……臣谢恩!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大汗!」李杭的声音激动得发了颤,重重地磕下头去。这一刻,啥「夷夏之防」,啥父亲的遗愿,都被这实实在在的官位冲淡了不少。
黄台吉看着底下磕头如捣蒜的两群人,慢慢地开了口。
「金成仁。」
「奴才在!」金成仁赶紧应声道。
「你如今是旗人了。掌着兵,得给这些新科进士做个榜样。弹压地方,清剿残匪,护住漕粮的通道,是你的本分。遇着进士官催科不力的,或是通匪的,许你先锁拿了,再报孤知!」
「嗻!奴才明白!」金成仁答得斩钉截铁,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他觉着自己现在不一样了,是带着「王法」的旗人了。普通的朝鲜人和他,已经不是一个「种」了!
黄台吉的目光转向了李杭这边。
「李杭。」
「臣在。」李杭赶紧应道。
「你们是读书人,孤给你们官做,是让你们去牧民,不是去做老爷。征粮、征税、征夫,是头等的大事。到了任上,得和当地的驻防旗官好生协作。事情办好了,孤不吝封赏;办砸了……」黄台吉顿住了,没往下说,但那意思谁都懂了。
「臣……谨记大汗教诲!」李杭的额头冒了汗,连声应承着。
仪式算是完了。
金成仁领了象征旗籍的腰牌,摩挲着上面冰凉的刻字,趾高气扬地走出了宫门。遇上相熟的汉军包衣,说话声都大了几分。
李杭捧着委任状和海州知州的官印,回到了驿馆。关上了门,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官是当上了,可海州那边啥情况?钱粮的定额多少?咋跟那些旗兵打交道?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赵四悻悻地跟着自家主子往回走,心里还琢磨着那「八旗朝鲜」的事。他瞅了眼前头一个满洲戈什哈的背影,叹了口气。啥时候轮到自己擡旗啊?
黄台吉打发走了众人,只留下了范文程和几个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