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遥远,面目模糊,只有轮廓被晨光勾勒。
不过可以确信无疑的是,这一次的他们是真实的他们,因为这里是真实的尘世,脚下是真实的群山。
他们手上举著一些东西,合唱谱本、琴弓、定音鼓槌、一把长笛、或是一支小号,他们簇拥著高举双臂,任由礼赞的拂晓之晨光穿过自己的每一寸肢体。
陆陆续续,还有更多人登了上来。
有的剪影气喘吁吁,似乎揹著巨大的行囊,面向远方;有的纤细袅娜,发丝与束腰带在山风中轻扬;有的三五成群,似乎正在兴奋地指点著脚下的山川河流;有的则手杖点地、孤独伫立,彷佛在沉思默想。
但在不同的时刻,他们都有过挥手的动作,朝著新生黎明,朝著壮丽天光,也彷佛朝著彼此看不见的存在,发出过无声的问候与宣告——我在这里行旅,我走的是这一条道路,我登上了我的高处。
范宁的目光掠过这些登高行旅的人们,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然后,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座山巅处定住一瞬,那里有一道剪影戴著礼帽,指尖似有细长香烟的微光闪烁,下颌线条留有朝两侧翘起的胡须。
此人独自立在光影交界处,没有挥手,只是静静地“看”著。
范宁眼神深处那丝笑意未减,却只是极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像是对一个既成事实的确认。
一个双向的对既成事实的确认。
随后,范宁移开了目光。
他转身迈动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