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没意识到如今自己的所有认知和记忆,只是破碎的历史长河中一丝混沌和破败的残存。
当看到这个神秘的东方人的身影已经在地毯尽头越来越小时,他脚下一个发力,急急忙忙喊了起来。
“哎!你去哪?我还有话想和你聊聊!.”
不知为什么,教堂内竟有不少人的举动与这位少年如出一辙。
红木长条椅上的朝拜者站起身来;诗班席的孩子们跳下台阶,甚至是,好几位在教堂做工的神职人员,也从旋梯上快步而下。
还有一些角落,滞留在阴影中的事物还没有从之前的场景里完整地“切出”,与周边的景象显得不是那么谐和的.
在学生艺术节庆功宴上推杯换盏的施特尼凯校长、赫胥黎教授;一手荡涤酒杯、一手持报揣摩背后商机的马克经理;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公演晚宴上喝着闷酒的维亚德林爵士.
还有,还有。
这些黯淡不清的剪影,都从河流中张望着站了起来。
“呼呼.”
冷风在吹,那股甜腻而腐朽的怪异气息,再次充斥了整个世界。
走出去的范宁,竟站到了一片干涸龟裂的湖床上,身后宏伟的莱比锡大教堂已经不见了,再迈出几步,脚下开始发出细微的、如同枯骨摩擦的窸窣声。
这里好像曾是默特劳恩湖,水光潋滟的所在,他有种辨认的直觉,但如今,湖底裸露开裂,在“午之月”暗绿光线的照耀下,这些土壤如同拥有生命般,随着不可感知的气流变换着黏腻的颜色。
范宁一步步行走着。
身后有人同在跟随行走,极其晦暗,极其模糊,只能称之为影子。
也许是刚才从教堂走出来的,十几余道,几十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