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差不多吧,然后我们打了一架,我赢了。”赵都安含糊道。
徐贞观白皙的颈肉蠕动,将汤羹咽下去,眼神疑惑地盯着欲言又止的他:
“你想说什么?”
赵都安小心地问:“陛下对这个徐姓军师的身份不好奇么?”
徐贞观狐疑地盯着他:
“靖王手下徐姓子弟又不少,几百年裂土分封,皇族开枝散叶,又不罕见……”
只是说着说着,女帝自己个停顿下来,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缓缓放下汤羹,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此人很特殊?”
“特殊。”赵都安没有卖关子,平静地道:
“陛下可记得,当初臣与陛下曾猜过,当年玄门政变中,有些人并未死透?没错,这个军师,便是本该死去的文王,徐简文。”
徐简文。
饭厅内,骤然一片死寂。
徐贞观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似想捕捉到些许开玩笑的痕迹,但她失败了。
赵都安轻声说道:“徐简文没死,非但如此,他还接替了庄孝成,接手了匡扶社,带着蛊惑真人、齐遇春和任坤在烟锁湖等我……”
接着,他终于将遭遇徐简文后发生的一切,都详细、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徐贞观安静地聆听着。
她看似古井无波的脸孔下,心湖中却早已荡开无穷的涟漪与风暴。
二哥,徐简文……那个本该埋藏于历史中的名字。
那个改写了整个虞国的历史,也改写了她的命运的关键人物。
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八王之乱,源头就在于徐简文当年的那一场“玄门政变”,若不曾有,便无今日的千古罕有的女子皇帝,也无这飘摇动荡的“六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徐简文究竟死没死?
从前,这不是个问题。
可当初蛊惑真人复活上线后,徐简文可能未死的种子,就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直至今日,终于得以印证。
很奇妙的……徐贞观竟只觉松了口气,就像空悬的一只靴子,终于落地。
她嘴角本能地泛起冷笑:“他果然还活着。”
赵都安点头道:
“而且活的还不错……恩,现在未必了。
如今也终于能解释,为何当初庄孝成等人,分明已大败了,却还坚持与朝廷争斗,只怕徐简文一直藏于幕后,庄孝成只是他推到前台的代理人。”
徐贞观幽幽道:
“而他如今又与靖王搅合在了一起。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徐敬瑭死了,和谈失败,他才出现。”
赵都安分析道:
“显而易见。徐简文本想观我们与八王斗,他则坐收渔翁之利,但形势逆转下,担心八王凋零,故而忍不住,与徐闻联手了。”
徐贞观眸子里泛着比寒冬更冷的冷色调:
“惯用阴谋者,死而复生也改不掉生前的习惯。”
她的语气一片彻寒。
对这个杀兄弑父,将整个皇室主脉几乎断根的反贼兄长尽是恨意。
赵都安怔了怔,这么久的相处,他鲜少从贞宝身上看到这种神态:
“可惜他跳崖逃掉了,我虽将他重伤,但我有股直觉,他绝不会这样轻易地死去。不过短时间内,肯定也无法再出来兴风作浪。”
徐贞观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稳定:
“是个隐患。但终归是残兵败将,如今的大敌,仍是靖王、是西域佛门。”
赵都安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徐简文要杀,但从重要性上,要排在靖王和玄印之后。
“对了,近日西域如何?”赵都安才想起来询问。
女帝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河间王已败了。但西域诸国不久前破了边关,镇国公因兵力疲弱,战略性后撤,放弃了边关。
朕的打算,是以空间换时间,暂时抛弃掉一部分西平道地域,将防线后撤,等五军营、京城禁军皆就位,再与之正面交锋。”
顿了顿,她神色黯然地补充道:
“文珠公主已被囚禁。”
赵都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