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而已。」林年说。
「林年.是吧?你知道你所谓的『举手之劳』让多少所谓的青巫术的研究者,其中不乏大量的宗师大家感受到了绝望吗?」老人说话了,那轻而浑浊的话语一出口石桌上就只有他的声音,庭院中的风声都少了许多。
「绝望从何谈起?有种莫须有的欲加之罪的感觉。」林年微微皱眉。
「太高深的技艺,太过巍峨的山峰是会让人知难而退的,当一个人穷其一生或数代人的努力去攀登一座高峰,当登顶时才偶然发现脚下心血累计之丘不过土坡之于五岳,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自然会催生出绝望。」司马家的老人淡漠地说,「无能者的自知之明,废物的人间清醒,说不上是坏事,也说不上是好事,好在可以让他们清楚自身的弊端而非天天恃才傲物,而坏就坏在这种冲击或许对他们来说太过猛烈了,导致一部分人心智涣散走上了自我了结的道路,给正统内部造成了一些不小的麻烦。」
「这算是迁怒吗?」林年直视老人那深陷眼窝中的黑暗平和地问。
「迁怒?不,这是赞赏有佳。」司马家的老人低笑,他笑起来的声音有些像积灰的鼓风机在断断续续地抽气,音调逼仄沉闷,「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青巫术的极致,真正天上仙术,化腐朽为神奇的终极技艺,这恐怕对于痴迷术法的那些方士来说是足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赐福吧?而作为终极本身的你,怎会因为愚者在你面前的丑态而受到斥责?没有这种道理的。」
「谬赞了。」林年说,「正统似乎很关心我手上的这种技术?」
「关心?年轻人,你还真是懂得说话的分寸。」司马家的老人微微叹了口气,垂眸看向林年,「明明有目之人都可以看出,正统是迫不及待地将你那可怕的知识,禁忌的记忆,你大脑中藏有的一切秘密彻底地挖掘,啃噬,吸吮,直到完全地据为己有啊。」
司马栩栩后背有些发凉,他清楚自家老祖宗说这些话是完全没有任何夸张和骇人听闻的意思在里面的,他甚至觉得这句话说完,院子内发动什幺杀伐的青巫大阵也是合情合理的,但到现在什幺都没有发生,林年还坐在那里,老祖也低垂着那掠厚和肿肥的眼皮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枫叶和银杏在脚下滚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