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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习谦逊,忍让这一课程之前,我提前学会的是装傻,并且之后的日子里这个技能相当受用于我,无论是学习,还是锻链,亦或者平日的表现,我都会去装傻扮蠢,表现出我相当没有天赋的那一面。

只要我一做蠢事,或者学艺不精,长辈们就会拿我的兄长来与我比较,开口就是,「星楚啊,伱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你自己」

这时我便不说话,等到他们话题从我的身上歪到对于兄长的夸赞时,我就能不动声色地借口自罚抄书,一头钻去书库去打发时间,这导致我童年的大半闲暇时光都是在家族内的那个对于小孩子的视角而言大到没有边的,仿佛把世界上所有的书都囊括在内的家族书库里度过的。

我胶片般泛黄的儿时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幕就是,小时候我坐在那间书架如塔般林立的巨大书库里安静抄书的时候,伯伯就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悠哉游哉地晒太阳看古书,书库外的院子里树叶纷飞,偏家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玩着皮球的声音离我很近也很远。

也得利于我小时候经常去书库里抄《孔融让梨》,和守书库的伯伯混得熟悉,在我的记忆里,守书库的伯伯年纪很大,脸上的褶皱比我爷爷的还要多,我不知道伯伯的家在哪儿,但我却只知道只要我想找他,那幺在书库准能找到人,多半见到的时候还是那幺子的一张躺椅,一本书,一身黑色的洗得发白的袍子挂在身上,藏在太阳里一边晃,一边眯着眼看手里发黄的书。

我经常好奇伯伯手里的那些书究竟有什幺魅力能让他天天窝在书库里不挪步,心里猜测着,那准是大人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书,又或者是精彩的连环画什幺的(我在背后偷看时,见到了书上有画的小人)。

小时候胆大包天,因为抄书枯燥耐不住性子的我,有一次就等伯伯睡着了去偷摸看他手里书的内容。我发现书上连环画的确是有的,只不过那些小人画得很奇怪,很多小字儿写在小人的身上看起来晕晕乎乎的,但奈何晕乎也好过抄得想吐的《孔融让梨》,所以我也看得起劲。

之后在书库里没事干我就趁伯伯睡着的时候看他的书,纯当连环画去翻,久而久之那些画上的小人以及密密麻麻的字眼都倒背如流——直到后来,我才清楚,那些书都是讲的古医学,连环画都是人体解剖的穴位。而那个时候,我对医术的爱好已经养成了。

伯伯从不反感我摸鱼不抄书相反还特别欢迎我来书库看书,或许现在想来睿智如伯伯也是知道我小时装傻的伎俩,欢迎我去书库只不过是闲的无聊,多拉个可爱的后辈打发时间.可每次见到我贼拉羡慕地看着书库门口捡皮球的同龄女孩的时候,他又会用折扇敲打我的脑袋,用一种你贪玩我就要给你爹妈告状的眼神吓我。

我看不懂的古书部分,伯伯就会随口提点我两句,他又是那种很会讲故事的长辈,能顺着从本草纲目讲到李时珍食龙血中毒警惕天下人龙血剧毒不可炼丹,金针导引龙种顺产的传说轶事。

我小时候的偶像自然第一就是写了《本草纲目》,在伯伯口中一根金针走天下,活死人药白骨,以医学踏入链金术之道的李时珍。顺嘴一提,顺位第二是孙悟空,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大闹天宫》的那一版的孙大圣,那时候的小孩子都喜欢孙悟空,我也不例外。

我喜欢往书库里扎,喜欢看医书的习惯,我爹妈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家里有过一些不大不小的异议,说是我们李家世世代代都是兵部出身,男儿都得走兵部的路子为正统抛头颅洒热血,异议最大的时候明令禁止我去书库,把我屋子里藏的那些用武侠小说外壳包的医书全收缴起来送回了书库。

我为之头一次发脾气哭闹了很久,也是在装蠢那幺久以来第一次挨了板子,还被关了禁闭。但还没关多久,书库的伯伯就打开了我房间的门,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脸尴尬的我爹妈。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我爹的脸上能出现那种表情,我一直以为他从来不会犯错——起码不会在别人的面前犯错。

那天伯伯把我从屋子里领了出去,跟我说以后想去书库就常去,正大光明地去,但作为条件之一,那就是以后再去书库看「闲书」,就得定期接受测验,大致就是考试,考题由伯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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