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量薅掉了他的头套,被血打湿的头发也顺着往后拨,露出了那张鼻青脸肿湿漉漉的脸颊,肿得快看不见眼睛的那条缝隙尽可能地看清了面前站着的那位值得尊敬和恐惧的黑羽织老人,犬山家家主,犬山贺,他正杵着手杖一言不发地看着椅子上的这个男人,这个昔日亲手提携的后辈。
椅子上的男人努力从牙齿都掉的差不多的嘴里蹦出往日的敬称,「家主——」
男人的下巴忽然脱臼了,仿佛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左到右击打了他的下腭,随后就是骨骼卡泵的声音,从那落下的下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哀嚎声。
「良一君,帮他把下巴接上。」犬山贺轻轻杵了一下手杖说。
「哈依。」犬山贺身后大久保良一走了出来,来到男人的侧面,也不在乎那满脸的血污,伸手抓住男人的头颅稳定,随后拖住那下腭进行了一次快而准的关节回位。
做完一切,大久保良一退回犬山贺的身后,垂首一言不发。
「池元.」犬山贺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哈哈依」男人含糊不清地低声应答。
「你应该明白你为什幺会坐在这里吧?」犬山贺问道。
「.」良久的沉默,颤抖,最后低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给您造成麻烦了,真的是对不起了!」
「这样吗,看来你已经明白自己犯下的错是无法挽回的了啊。」犬山贺轻轻叹了口气,「池元,今天我最后来见你一面,是想问问你,为什幺?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本家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是我利欲薰心,没有经受得住猛鬼众的诱惑。」池元颤抖地低吼道。
「我很好奇他们许诺了你们什幺?」犬山贺沉默片刻后问,「到底猛鬼众给你们说什幺话,给了你们多少的好处,才能在不知不觉中腐蚀我如此多的部下,以至于若不是执行局亲自传讯,我都不知道敌人竟在树根的沃土之下?」
「他们许诺了一个未来.」
「一个未来?」犬山贺怔住了。
「一个无论高低出生的混血种,都人人如龙的未来。」池元嘶哑地说道。
「人人如龙吗?」犬山贺一时间有些呆住了,仰头看向地下停车场唯一的吊灯。
池元见到犬山贺的恍惚,内心忽然涌起了一丝希望,嘴唇颤动几下后,竭尽全力地大吼,「家主阁下!我知道错了,请再给我一次——」
白光如电般闪过,尖细如飞鸟切过柳叶的声音纵过地下停车场空旷的空间。
吊灯之下池元的话没有机会再说完,两侧的黑道暴徒们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吞咽了一下口水。
握住出鞘而不染血的杖刀的那只苍老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如怒龙般盘虬在一起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血管,在这一刻他们恍惚看见的昏暗灯光下黑羽织下横刀的仿佛不是一位老人,而是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椅子上的池元从左耳根到右耳尖的倾斜角度,面部出现了一条血线,随后上半部分的头颅滑下,露出了内里平滑的骨骼切口以及依旧鲜活跳动的血红大脑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