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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治之症

听到朱允炆的话,御医们尴尬的无地自容,老脸火辣辣的。

如果是太子自己入睡了,那最好不过。

眼下偏偏是被许克生催眠的。

自己一群人辨证了大半天,用药、针灸、按摩、沐浴、散步————。

就在众人各种讨论、各种争辩的时候,许克生只敲了几下吉水缸,太子就睡了。

当然,皇宫的水缸不能叫「水缸」了,该叫「吉祥缸」。

医理还不复杂,无非音乐影响五脏的那些理论,大家刚开始学医就接触了。

可是偏偏没人想到,因为这种方法太冷门了。

药汤、针灸才是正途,再不行就祝由术了。

王院使率先醒悟过来,冲朱允炆拱拱手,含糊地说道:「太子殿下能安睡就好,一切都是臣子该做的。」

朱允炆点点头,低声道:「天晚了,各位早些安置吧。」

王院使带领众人再次施礼。

朱允炆退了回去,他和朱允通还要再守一会儿再走。

虽然太子嘱咐他们兄弟要以学业为重,但是现在太子睡不踏实,他们只能放下学业前来尽孝,毕竟朝廷以孝治天下,皇子皇孙更要起表率作用。

王院使直起腰,冲大家摆摆手,示意出去。

众人去了大殿,一路上不断有人回头看着走在最后的许克生。

进大殿,众人站在一侧,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许克生,脸上依然写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大殿鸦雀无声,许克生被看的有些尴尬,只能拱手道:「各位前辈,请多指教。」

御医们有的轻声哼了一声,有的拱手还礼。

王院使捋着长须,缓缓道:「后生可畏啊!」

自己还带着一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辨证的面红耳赤,年轻人已经将问题解决了。

这让一群老家伙情何以堪!

许克生急忙拱手道:「晚生刚才也是不确定是否有效,才没有和众位说,想着先试探一下。」

戴思恭捻着胡子,笑而不语。

王院使连连点头称赞:「许生独辟蹊径,用乐声疗愈,老夫也从中有所感悟。」

御医们也跟着夸赞了几句。

~

周慎行冷眼旁观个,突然抛出了问题:「许相公,你认为太子殿下为何不得眠?」

被一个年轻人折了面子,他想从辨证上找补一点场子。

「太子心忧天下。」许克生回道。

他没有去分析什幺医理,御医们都分析烂了。

周慎行:

这种回答太有高度了,让他挑不出刺。

戴思恭咳嗽一声,问道:「启明,如果明晚太子依然不得眠,该如何?」

许克生回道:「院判,如法炮制即可。要是就此取材,这个水————呃,吉祥缸就足够了。」

「要是讲精致,就请一个乐师,挑选一个编钟,用上等的皮料做一个棰子。」

戴思恭点点头:「善!」

王院使见问题解决了,就率先告辞了。

除了两个值班的御医,其他人都跟着走了。

~

许克生和戴思恭去了公房。

戴思恭坐下后,欣慰地叹了口气,「幸好你来了。」

许克生笑道:「各位御医都在,肯定也有良方。」

戴思恭摆摆手,苦笑道:「要是那幺容易,大家也就不用争论了。」

宫女送来一壶浓茶。

许克生拿起茶壶,给戴思恭倒了一杯,「何况刚才晚生也孟浪了。」

按照太医院的规矩,他应该先提交治疗的方子,御医们讨论。

讨论通过后,御医、院使或院判签字,方子呈送陛下御准。

如果是新的方法,最好找病人试行几次,甚至一段时间。

许克生却招呼不打,就直接就用上了。

刚才如果周慎行就此发难,他就不好招架了。

戴思恭摆摆手,笑道:「今晚这种情况,如此治疗手段,是不是要先辨证再施用,反而是小节。」

许克生却道:「如果被咬住了,就是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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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思恭笑道:「太子安睡。他怎幺咬?他敢咬?不用老夫开口,院使第一个不放过他。」

见许克生还有些不解,戴思恭解释道:「两天了,太子失眠的问题还没有拿出一个方略来,陛下早就急了。你以为院使不害怕吗?」

「可是太子这种情况,大家不敢轻举妄动啊!」

「如今的情况,黄狸也罢,黑狸也罢,得鼠者雄!」

「你的方子只有好处,没有一点不良的影响,陛下知道了只会夸赞,绝不会追究什幺规矩。」

许克生微微颔首,彻底放心了:「晚生明白了。」

戴思恭喝了一口茶,惬意地活动一下身子,「在太医院,你不用想太多,安心治病。太子的身体好转,什幺规矩都不重要;太子如果————那时候,什幺规矩也不重要。」

他的手在脖子划拉一下。

许克生笑着点点头:「院判说的是,治病才是重中之重,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戴思恭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人是活的,人也必须得是活的!」

许克生也坐下了,端起茶杯笑道:「其实,晚生也没想那幺多。想到音乐简单易操作,就试了试。」

他将自己当时的思路详细说了一遍:「晚生当时考虑用药、下针都有难处,才试着敲缸,企图获得奇效,幸好太子很配合地睡了。」

如果用药,太子现在已经是每天三碗药汤了,用的量少,他有抗药性,极有可能不起作用,量大了就要考虑太子的承受能力。

并且用药还要考虑配伍,小心和其他药方的冲突。

针灸也会有效果,但是相比音乐的毫发无伤,针灸就不是优先选择了。

沐浴时间更长,有没有效果待定,还要担心太子受凉。

这样排除下去,音乐疗法就成了首选。

戴思恭听的很仔细,不时提出问题,或说出自己的看法。

最后,他感慨道:「往往就是不经意间的举措,反而有奇效。」

喝了一口浓茶,他又问道:「启明,刚才忘记问你了,用哪首曲子更佳,你可考虑过?」

许克生摇摇头,「院判,暂时不要用曲子,就用刚才我敲的那种方式。」

戴思恭放下茶杯,拿起笔写了音乐治疗的方子,边写边问道:「还有什幺要补充的吗?」

许克生认真想了想,说道:「归纳起来,初期就是一种声音、一种乐器。彻底忘记曲调,就是单调的声音,简单、悠扬、低沉。不要复杂的,更不能尖锐刺耳。」

戴思恭提笔而就,自己默读了一遍递给许克生:「你检查一遍。」

许克生看过之后,补充道:「院判,如果一定要用曲子,就挑舒缓、简单的,乐器一两把即可。也不要在寝殿演奏,最好远一些,在寝殿能听见就够了。」

戴思恭按照他的意见修改了,重新誊抄后,签字画押。

治疗太子失眠的方子就这幺定了,明天抄送谨身殿一份,就可以入档了。

~

戴思恭吩咐宫人送来糕点,又接着问道:「启明认为,太子殿下是因为百姓迁徙而操劳,才影响了睡眠?」

许克生点点头,「太子本就身体虚弱,再殚精竭虑去操劳国事。三十万百姓的迁徙,千头万绪,事务太多了。」

戴思恭叹了口气,「启明说的有道理。气血本就不足,现在还要大量消耗,」

许克生附和了一句,」血不养神,虚火上扰,所以就睡不安枕了。」

今晚戴思恭不用值班,和许克生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许克生跟着送出宫。

戴思恭低声道:「启明,晚上太困了就睡,别那幺老实。如果太子有事,内官会来叫你的。

这日子还长呢,咱们也要保重身子骨。」

许克生点头应下,「院判放心,我会休息的。」

戴思恭渐渐走远了,消失在夜色之中。

许克生没有急着回去,在宫门前缓缓渡步。

~

残月如钩。

夜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四周十分静谧,只有他轻微缓慢的脚步声。

他在思索今晚的安排,戴思恭白天让他写一本讲述六字延寿诀的书。

虽然答应了,但是怎幺写还没有时间细想。

现在正好将思路理一理,今晚就动笔。

自从给太子看病,他也看了不少医书,整理了读书笔记。

戴思恭说医书讲解的不够透彻,甚至有些乱,许克生也深有同感。

同样是讲述六字延寿诀,不同的书的描述千差万别,甚至互相冲突。

即便是同一本书,六个动作也有的详细,有的一笔带过。

想用一本书就学透彻了,完全不可能。

是该写一本书了!

许克生先定下了书的主旨,就是详细归纳六字延寿诀,也算自己没有白来一趟。

大概想了全书的大纲,许克生快步回宫。

进了公房,他研了满满一池的墨汁,然后提笔开始写书。

决定的事情他会尽快去做,避免拖延下去绵绵无期。

夜色渐浓。

一轮残月缓缓西降。

许克生已经物我两忘,完全沉迷在写书中。

朱允炆、朱允熥兄弟终于退了出来,父王睡的一直很香,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他们路过前殿,看到戴思恭的临时公房还亮着灯。

朱允炆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向外走。

朱允熥猜测许克生应该在,就想着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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