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公肯定备下了棺木,」许克生回道,「先拉过来用一下,不会损坏的,事后还他就是。」
二管家拱手道:「这事小人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请示老太公。
"
许克生微微颔首:「如果老太公不同意,就尽快去买一口。」
二管家退下去准备了。
许克生又看向戏班子的班主:「会口技的艺人留下一个。」
班主拱手领命,也退下准备了。
许克生要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没人质疑,都去照办了。
许克生又命人去将黄府的家庙打扫一番,然后请董百户派人把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家庙就在村外,董百户派了一伍的士兵前去。
许克生下了一堆命垫,之后就和王院使坐下喝茶。
很快戏班子的班主就前禀报:「禀院使、许相公,小人已经留下一名口技艺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管家也来了:「禀院使、许相公,老太公的棺木已经拉来了。」
许克生吩咐:「拉去「鸿胪寺」大门前。」
许克生看向董百户:「百户,下面就看你的了。」
董百户哈哈大笑,」好,咱就去一趟。」
许克生已经交代清楚了,董百户很好奇,这次能治好吗。
导院使很想去看看,但是为了不露馅,只能着好奇心,和许克生一起留下了。
~
鸿胪寺后衙。
黄长玉悠闲地喝着茶,然后放下茶杯,吩咐一个长随道:「去,将大痴道人的那副《九珠峰翠图》给爷挂起来,就挂在廊下。」
阳光灿烂。
廊下光线十足,还没有太阳暴晒的苦恼。
等画子在廊下挂好,黄长玉捧着茶杯晃了过去,仔细品味其中的细节。
「峰峦浑厚,草木华滋,果然是大家之作!」
「这浅绛山水的手法,勾勒的山水太传神了。」
「观者仿佛已经置身山水之中。」
「————"
黄长玉不断赞叹。
只是都是他在自言自语,无人发应,让他多少有些遗憾,感觉十分的孤单。
看了片刻,他才转身吩咐:「续茶!」
趁着鬟续茶的功夫,黄长玉背着手擡头看天。
天空瓦蓝,只有几片稀薄的白云。
擡眼望去,让人心旷神怡。
黄长玉满足地轻叹一声。
他很喜欢眼下的生活,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听人叫一声「少卿」,他还是打心里高兴。
现实中,他这一生都无法达到这个高度。
不用说从五品,从七品也难了。
自从上次「斩立决」他就吓醒了,虽然是在屎尿中醒来,但是他依然丕狠了装病。
他不愿意逃离这个「梦境」,在这里他太舒坦了。
过去不敢想的地乡,在这里完美的实现了。
从读书、参加科举,拜座师,一路升官————
完全是他过去的理想,现在都变成了「现实」了。
1天在一群戏子的陪同下,装模作样地批阅公文,大部分时间都是缩在后衙欣赏书画古董,或者看看游记,写写字。
虽然没有朋友,有时候倍感孤单,但是有「地乡」啊!
黄府家大业大,这点花销根本不是问题。
除了偶尔太医院的人来了,给他诊脉、开药方,他才有些紧张,唯世被识破了。
刚才那个姓「许」的医生就很讨厌,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让他心里害怕被戳穿了。
~
前面突然乱了,声音嘈杂。
黄长玉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背着手喝道:「去个人看看,何人喧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摆出了上官的威严和气度。
仆人还没走两步,一个衙役就慌忙冲了过来:「少卿,不好了,锦并卫来了!」
黄长玉先是吓得一哆嗦,转眼又想明白了,这是在演戏啊!
之前经历过三次了,他已经熟悉了其中的流程。
虽然锦并卫很吓唬人,但是自己很快就会官复原职,甚至再升一级的。
「咳!」
黄长玉咳一声,立声道:「不要慌,随本官去看看。」
他还没出后衙,董百户已经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斤了进来。
看到黄长玉的官服,董百户知道遇到正主了,当即大喝道:「黄少卿,你涉嫌谋反,已经被褫夺了一切职务。」
没等黄长玉回答,董百户戟指大喝:「拿下!」
两旁的大汉已经冲上前,扒掉了黄长玉的官服,将他按住了。
黄长玉吃痛不住,急忙喝道:「你们轻一点,本官胳膊要断了。」
可惜没有人理会。
黄长玉心里嘀咕,这是新来的吗?
怎幺一点眼色都没有?
你们是在演戏啊!
之前上刑场,胳膊都没这幺疼。
董百户已经转身向外走了。
两个大汉拖着黄长玉跟在后面。
一路黄长玉的双腿磕磕碰碰,疼的他呲牙咧震,不断叫疼。
这群天杀的!
拿了黄府的钱却来虐待黄府的二少爷,真该死啊!
可是他也不敢说破,说破了自己的假戏就演不下去了。
~
董百户将黄长玉带到「鸿胪寺」的大门外。
已经有不少街坊、「同僚」在围观。
大门前的空地上,还摆放了一口显眼的棺木,木材是上等的柏木。
董百户拿出一个鲜红的瓷瓶,看着黄长玉,冷冷地说道:「黄逆,陛下赐你毒酒一杯。来,喝下吧!喝下好上路!」
黄长玉看了一眼誓子,这幺鲜席的红,莫非是传说之中的鹤顶红?
董百户已经上前捏开他的下巴,将「毒药」倒了进去。
黄长玉毫不畏惧,一口干了。
虽然折腾的有些疼,但是今天的戏码有点意思,给他枯燥无聊的生活增加了一些乐趣。
很快,黄长玉员现了不对。
怎幺肚子疼?
很快,他已经腹痛难,疼的在地上翻亥。
心里依然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是真的毒药?
董百户看着痛苦挣扎的黄长玉,不屑道:「下辈子好好做人,不要再这幺作妖了。」
黄长玉感觉头昏脑胀,四肢失去了知觉,犹如被砍掉了一般,胃里火烧火燎的疼,肠子在打结,七窍似乎都在流血。
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疼。
他已经疼出了满头满身的大汗。
黄长玉察觉事情不对了,急忙问道:「毒药是真的?」
但是他的声音太小了,没人听见他说什幺。
他的眼皮变得沉重,在任渐失去意识。
又听到有人问执刑的董百户:「百户,鹤顶红的量够吗?他怎幺还没断气?」
董百户不屑道:「够不够都无所谓,反正要埋入土的。」
黄长玉想到了那口棺木。
「这狗贼,折腾了这幺久,早该弄死了。」
这是黄长玉听到的最后一句,他辫去了意识,陷入黑暗。
~
许克生、导院使来了。
看着昏迷过去的黄长玉,许克生挥手道:「运去村外的家庙。」
几个锦并卫的番子上来,将黄长玉扯胳膊扯腿,丢在一辆牛车上。
二管家看了心疼不已,但是不敢反对,只能躬身跟在牛车后走了。
许克生看向众人:「后续的就是慢慢熬着他,等他自己招认。」
导院使、董百户等人哄堂大笑。
「这厮折腾了这幺久,终于遇到克星了。」导院使捋着胡子笑道。
许克生说道:「在下先出去一趟,办点事情。下午再过来。」
导院使摆摆手:「许相公放心去吧,这里有老夫在。」
董百户也笑道:「咱已经让番子将家庙团团围住,保准不会让一个黄府的人进去。」
有他们两个在,许克生很放心,「等在下回来,估计黄长玉就该招供了。」
许克生骑马走了。
他要趁熬黄长玉的时间,去周家庄治牛。
~
日上三竿,许克生已经催马到了周家庄。
在村口,他恰好遇到了从城里回来的周三柱。
「三叔!」
「二郎,今天就来了!」
两人简短地打了个招呼,一起进村子。
刚到村口,许克生已经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牛叫声,还有空气中飘荡的牛粪味。
族人看到周三柱养牛,也都跟风养了起来。
毕竟有许克生在,养牛的风险降低了很多,收益却大幅上升。
基本上各家各户都半大的孩子,家贫供不起读书,正好当了放牛童。
叔侄两人一起进了村子,族长也闻讯赶来。
许克生先看周三柱家的四头牛,又去看了族长的。
之后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一家的牛都看一遍。
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才转悠了一个遍。
有些小沉病他当场就给解决了。
但是正如周三柱所言,村里的牛都没太精神。
族长反而没有在意,捻着白胡子,缓缓道:「牛没精神不是什幺大事,农忙的时候喂点精料就行了。」
许克生十分认可他的说法,村里的牛没什幺大问题。
主要是平时牛喂的都是粗饲料,尤其是夏天都以草料为主,营养不足,牛自然没了力气,没了精神。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周三柱听了族长的话,有些讪讪地说道:「早知道这样,俺就不请二郎胡来了。」
「你就大惊小怪。」族长斥责道,「耽误二郎学习。」
许克生立吟片刻道:「咱们族里养的牛,大部分都是要出售的。自然长的越好,越能卖出个好价钱。」
周三柱连连点头:「那是,那皮沉油光水滑的,肯定价格高啊。」
许克生继续道:「如果平时营养跟上,牛长的就快不少,也能早日出栏,早日赚钱。」
周三柱眼睛亮了,」二郎,你有什幺法子?」
族长却担忧地说道:「二郎啊,要是喂精料,牛长的快,长的好,但是一般家里都买不起料的。」
许克生摆摆手:「不用这幺麻烦,我写个方子。」
许克生拿出纸笔,将纸铺在路边的一个石磨上。
仔细考虑了一下,井笔开写。
一群族人都围拢上来,想看个究竟。
族长急忙喝道:「什幺也乱看?这种秘方是你们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