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感激地冲许克生点点头:「这个机关很好!」
虽然没有看到轮椅的样子,但是朱标已经格外满足了。
还是许生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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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送进来了。
这是一个四个轮子的轮椅,和平时常见的两轮的完全不一样。
众人都围拢了过去看稀奇。
朱标看出了不同:「许生,怎幺多出了一对悬空的小轮子?」
朱允熥笑道:「这就是六个轮子了。」
许克生解释道:「太子殿下,悬空的一对是动力轮,您转动它,轮椅就可以前进或者后退。」
「不用推也可以?」朱标来了兴趣,「本宫自己就能动?
「是啊。晚生来演示一遍吧。」
许克生坐上轮椅,双手向前转动动力轮,轮椅向前走;
当他倒转动力轮,轮椅又可以后退。
他没有采用四轮转向,而是用两个小前轮负责转向,后面两个大轮作为驱动轮。
这种结构更简单,也方便制造和后期的维护。
「殿下,您看双脚踩的踏板,踩住了可以调整方向。」
许克生又演示了转向,才起身让出位置。
朱允从一侧拿起一个袋子:「许相公,这是什幺?哦,是羊皮囊?做什幺用的?」
许克生笑道:「三殿下,充气之后扎紧进气口,这就是个坐垫。」
朱允通当即找到充气口,用力吹起来。
累的他脸红脖子粗,终于将坐垫冲了起来。
扎紧进气口,他双手用力拍了拍,十分软绵,富有弹性。
朱标已经等不及了,催促道:「熥儿,将坐垫放好,为父要坐一下试试。」
朱标坐稳之后,自己试着转动动力轮,轮椅开始前进,他又试着踩着踏板调整方向。
一切都如臂指使。
许克生又在一旁指点刹车的位置。
朱标转着走了一圈,笑道:「累胳膊,手酸胳膊酸。」
朱允炆快步上前,就要推着轮椅。
轮椅后面有高高的靠背,顶端是扶手,方便推车。
就是防止朱标累了,可以让人推着走。
朱元璋却摆摆手,」炆儿,让你父王自己转几圈。」
他明白了许克生的用意,让太子能自己转动轮椅,这也是一种运动。
朱标也摆摆手制止了朱允炆:「不用推,让为父自己动!你父王当年也是抢起大刀猛砍鞑子的,推个轮椅没问题。」
许克生解释道:「殿下是许久没有运动,乍一动会感觉不太舒服,适应几天就好了。」
朱标喘息几口,接着转动轮椅在殿内转动。
虽然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但是他像刚得到玩具的娃娃,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朱元璋发现了一个关键:「许生设计的这个轮椅很稳当,不颠簸。」
宫里铺的是金砖,异常平整,许克生心中有点惊叹老朱敏锐的观察力。
许克生解释道:「陛下,坐垫不是镶嵌的,而是用牛皮拴在四周的框上的;」
「并且坐垫是做了两层,中间的夹层填充的是弯曲的竹片。」
「这两种设置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一部分颠簸。」
没有合适的钢材做滚珠,也没有时间做减震片,许克生就用了这两种方法,在皇宫内使用足够了。
宫中的道路大部分都铺设了大块的石板,十分平整,颠簸反而不是个大问题。
朱标太满意了,转着轮椅在大殿里来回转动,高兴的像个孩子。
「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去转转。」
朱元璋哈哈大笑,不禁揶揄道:「你今晚搂着它睡吧。」
朱标转了回来,有些喘息。
朱允熥急忙递上擦汗的毛巾。
朱标坐在充气垫子上,靠着的椅背是牛皮编织的,带一点弧形,靠上去很舒服。
细节完全拉满!
朱标冲许克生一挑大拇指:「这个轮椅好!本宫正需要!」
「殿下合用,晚生就没有白费心思。」
许克生这次没有谦虚。
没了这个轮椅,他因地制宜,利用现有的技术和材料,着实花费了他不少心思。
~
朱标歇息片刻,再次转着轮椅转圈子。
半个时辰后,朱标终于累了,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朱允炆急忙给他擦汗,朱允熥送上一杯水。
朱标扶着朱充熥的胳膊,缓缓起身:「父皇,您来试试?」
朱元璋笑道:「好啊!」
他也坐下,按照刚才朱标的操作模仿了一遍。
轮椅在殿内流畅地滑动,朱元璋也爱不释手:「炆儿,熥儿,等皇爷爷老的走不动了,你们记得给皇爷爷打造一个这样的轮椅。」
众人哄堂大笑。
朱允炆陪着笑道:「皇爷爷龙体硬朗,实乃天祚圣躬,必然万年康泰,用不上这轮椅的。」
许克生察觉太子的有些失落,于是也笑道:「就是太子殿下,等病愈了,这轮椅也该扔掉了。」
众人说笑了一阵,外面传来二更的梆子声。
朱元璋劝道:「标儿,早点安歇吧。」
「睡,儿子现在就去沐浴更衣。父皇也早点安置,少看一些奏疏吧。」在朱允炆兄弟的搀扶下,朱标吃力地站起身。
「你快去洗澡,朕也去休息。」
催促着太子去沐浴了,朱元璋叫上了许克生:「许生,随朕来。」
~
出了咸阳宫。
圆月当空,月光皎洁。
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拂面而过,令人通体舒泰,十分惬意。
朱元璋在宫门前踱着步:「许生,以后太子如何治疗?」
许克生回道:「陛下,如果这次食欲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就是养着。殿下很快就能下地自己走路,之后就可以出宫晨练了。」
「一切顺利的话,入冬的时候饮食起居能完全恢复正常。」
朱元璋见他口气轻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就有底了,微微颔首道:「善!」
许克生又躬身道:「陛下,晚生建议,太子殿下可以少量参与一些朝政了。
,???
朱元璋有些意外:「你和院判过去不是反对太子参与朝政吗?说是耗费阳气?」
朱元璋捻着胡子,有些懵。
朕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了?
许克生解释道:「陛下,太子过去一段时间身体极度虚弱,不能操心劳神,所以要完全放弃朝政,安心休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太子经过固本培元,身体阳气比过去充足多了」
。
朱元璋背着手慢慢踱步,心里拿不定主意。
一想到太子病危时候吓人的模样,他的心就一阵悸动,完全不敢苟同。
「许生,这件事可以再议。」
许克生解释道:「陛下,太子现在没有事做,太闲会让人无所事事,心里空虚。」
「有事做,日子过得充实了,心情也会愉悦。」
「陛下如果担心殿下劳累,可以限制批阅奏疏的数量和时间。
"
朱元璋沉思片刻,询问道:「每天多久为宜。」
「陛下,晚生建议每次不超过一个时辰。上午、下午各有一次,晚上暂时不宜安排朝政,可以等恢复的更好一些了,再考虑适当增加。」
「好,朕会考虑的。」
许克生想到了认识的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工作的时候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一旦退休,不过一年的光景就衰老的厉害,脸上的老人斑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甚至很快各种疾病都来了。
这就是突然没了忙碌的工作,生活失去了重心,暂时又没有新的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人就没了精神气。
就如失去了水源的花草,很快就萎靡了。
权力或者工作就是某些人的生命之「水」。
不接触朝政,太子就成了摆设,必然会加重朱标的焦虑。
不如适当地让他忙起来,恢复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他每天的生活过的充实一些,不再是只有「药」和「康复」,反而会提高他的精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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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了朱元璋,许克生回到了公房。
恰好听到元庸吹埙ūn的声音,音调低沉、缓慢。
太子睡下了。
他和戴思恭一如既往地每人捧一杯浓茶,坐在窗前闲聊。
戴思恭低声道:「太子今晚开胃了。未来几天食欲都不会差的。」
「院判说的是,太子暂时不会再有大麻烦,」许克生轻松道,「不出意外,我可以安心复习去应考了。」
戴思恭笑道:「放心去学习,太子这次能安心养病了。估计等你考完乡试,殿下都可以出宫晨练了。」
许克生自从正月开始接触太子的病情,终于度过了大大小小的劫难。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个月必然是一片坦途。
许克生和戴思恭都唏嘘不已。
聊了一阵子,两人都去休息了。
结果,两人都失眠了。
戴思恭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能起身不睡了。
许克生打坐也无法静心,最后也放弃了。
两人干脆秉月光夜谈。
戴思恭笑道:「两个医生竟然能失眠了!」
许克生笑道:「院判,漫漫长夜,不如给晚生讲讲丹溪先生的故事吧?」
戴思恭师承医学大家、丹溪派的创始人朱震亨,医学界尊称为丹溪翁的医学圣手。
戴思恭放下水杯,捻着胡子,看着月光陷入沉思,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做学徒的时光。
良久,他才缓缓道:「先师学通古今,又自成一家,擅长滋阴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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