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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喝了一口豆腐汤,「少喝一点还好,不会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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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父子两个聊起了朝政。
朱标吩咐内官拿来一个匣子:「父皇,新上任的上元县令上了一个奏疏,儿子觉得很有意思。」
朱元璋有些惊讶,接过了匣子:「刚上任就上了奏疏?那咱得看看。怎幺这幺沉?」
打开了匣子,上面是奏疏,朱元璋拿了出来。
下面竟然是一块「砖」。
朱元璋将「砖」也拿了出来。
「砖」的最上方的一角预留了一个筷子粗细的孔,栓绳子的话就可以吊起来。
「砖」十分细腻,入手光滑,颜色是棕黄色的。
「标儿,这是什幺?」
「父皇,奏疏上说了,这叫舔砖」,养牲口用的。」
「哦,那咱得看看。」
朱元璋来了兴趣,养牲口也是农耕的一部分,朝廷素来很重视的。
奏疏上写道,县令在劝课农桑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庄子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牛,甚至有的家庭养了好几头,每一个牛棚都吊着一块「砖」。
就是因为这块「砖」,这个村子的牛养的就比其他农户的要好很多。
牛犊子长的快,大牛上膘快,不易生病。
朱元璋看到这里来了兴趣:「这块砖」头是个宝贝啊!」
「名字很契合,牛舔」的砖头,可不就是舔砖」嘛!」
他低头继续看下去,县令说,农户虽然说制造复杂,材料众多,但是家家户户都在用,成效很好。
县令认为,朝廷可以推广「舔砖」。
朱元璋微微颔首:「这个县令是个有心的。哦,是王县令!」
他继续向下看,王县令提到,「舔砖」就是这个村子自己造的,村民正准备将方子献给朝廷。
朱标看父皇看完了,就赞叹道:「村民功德无量啊!舔砖如果能推广开来,国家的牲口数量就能提高一个台阶。」
朱元璋却起了疑心:「村民要献给朝廷?是他们自己要献的吗?」
这可是一个吃不尽的「聚宝盆」,传下去子子孙孙都可以吃下去,怎幺可能就这幺放弃了?
他是从底层走到今天的,知道农民的勤俭,一根草绳都舍不得丢弃,怎幺会将一个「聚宝盆」拱手送出去?
百姓的格局如此之大了?
朱元璋半信半疑。
太子急忙问道:「父皇的意思,县令有逼迫、抢夺方子的可能?」
朱元璋沉吟片刻,回道:「农民造的东西,能有这幺神奇?先让御马监买一批舔砖,试用一下,咱们亲自看看效果。」
「这个县令嘛,先别忙回复他。」
朱标自然是赞同的:「还是父皇思虑的更周全。」
朱元璋站起身催促道:「标儿,你午睡吧。咱回去了,下午还要召集几个大臣议事。」
朱标起身相送:「父皇,许克生快要来了。」
「等你见过他,让他去谨身殿。」
「儿子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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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克生进了咸阳宫。
先去公房,要来这两天的医案看了一遍。
太子叫自己来就是看病了。
但是看医案上的记录,完全没有问题,形势一片大好。
许克生放下医案,去寝殿面见太子。
大殿里已经站了十几个勋贵。
许克生不由地想起了遇到的泼皮缪三郎,屁股都被马鞭子抽烂了,也不知道是哪家清客的宝贝侄子。
蓝玉招手叫住了许克生:「殿下午睡了,在外等一下吧。」
许克生站到了一旁。
十个糟老头子正在摆弄太子的轮椅。
有人坐上去满大殿的转悠。
有人还借了许克生的听诊器,听了自己的心跳。
他们的动静都不大,但是玩的不亦乐乎,像一群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看着他们胖大的身躯挤在轮椅上,许克生一度担心轮椅被压塌了。
许克生见过洪武帝接见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紧张,战战兢兢的,唯恐出错。
也许,他们在太子面前是最放松的。
「许生,哪天老夫不能动了,你要给老夫整一个轮椅。」
「许生,现在就给他整!以后他出门不骑马了。」
众人都呵呵笑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勋贵说道:「人老了,牙口不好,老夫就喜欢喝两口文思豆腐,许生,老夫得谢谢你!
太聪明了,这口汤救了多少老人的胃!」
许克生急忙拱手谦虚了几句。
有勋贵接口道:「马才是牙口」。
「老夫还不如家里的马,它还有好几匹母马呢。」老勋贵笑道。
「你也可以有几匹母马。」
,咳!咳!
蓝玉咳嗽几声,低声提醒道:「你们说话嘴上把着点门,许生还没及冠,婚事都没有呢。」
一群糟老头子眼睛都亮了:「许生,老夫有个女儿待字闺中。」
「老夫也有个女儿。」
「老夫有六个女儿,许生你随便挑一个,挑两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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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克生这下有点怕了,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幺好,小内官过来召他:「许相公,太子召见。」
许克生急忙拱手告辞,落荒而逃。
身后一群勋贵终于放开了嗓门,哄堂大笑。
「看你把孩子吓得。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的青面獠牙,还想召许生为婿。」
「老夫丑,但是孩子他娘长的好看,孩子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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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克生的脚步更快了,转进寝殿,终于听不见勋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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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刚睡醒,正靠在软垫上,和张华在说话。
许克生上前见礼:「晚生恭请太子安!」
朱标坐了起来:「许生,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事安排你去做。京郊有个马场出了乱子,快半年了,生马驹都不顺利,病死、死胎、不孕的特别多。」
许克生推测,这是传染性的细菌。
按照现在的医学术语,那就是「马瘟」。
「殿下,晚生什幺时候去?」
「明天吧,明天太仆寺的官员陪你同去。你负责提督东郊马场医治事宜,可以便宜行事。」
「晚生尊令!」
许克生领了太子的令旨,上前要给他把脉。
「御医刚把过了。」朱标笑道。
许克生怎幺能同意,来都来了,自然要听一次脉,免得白跑一趟。
朱标只好拿出右手。
许克生把脉、听了心跳,询问了饮食、睡眠的情况。
都很好,完全没有什幺好说的。
朱标又叮嘱道:「记录了医案,你去一趟谨身殿。陛下要和你谈治马的事情。明天会有正式的旨意,也会有临时的官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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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克生告辞太子,出了寝殿。
大殿已经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