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一岁以下的马驹明显太少了。
这说明最近马场的问题已经出现一年多的时间了。
许克生推测,太仆寺的禀报,在马群出现问题的时间上含糊不清,很可能和这有关。
张监正的额头渗出汗,终于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好忽悠,不由地心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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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附近的马厩、草场、饲料棚,又看了准备的药材,熬煮的药汤。
许克生站住了,还有太仆寺、兵部的官员在,不宜细看了。
许克生沉声道:「那就看看病马。」
张监正急忙道:「提督,下官已经命人准备了二十匹病马,病情有轻有重。」
众人在张监正的引导下去了马厩。
马厩的味道就不太好了,马粪味扑鼻而来。
许克生环顾四周:「不是有兽医博士来治病了吗?」
张监正陪着笑:「听闻有提督前来,他们就回京城了。」
许克生微微颔首,忍不住看了看太仆寺的几个官员。
欧阳少卿老脸一红:「许提督医术高绝,那几个货色医术不佳,自卑的很,就滚回去了。」
「少卿过誉了。」
许克生淡然地回了一句,就带头走了进去,卫博士紧随其后。
齐泰也跟着进去了。
太仆寺少卿他们却在门口站住了,借口马厩太小,就不跟着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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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克生一一检查了病马。
二十匹全部是两岁以上的大马,而且都是母马。
张监正跟着介绍了病情、病症:「孕马堕胎的事件频发,且伴有发热、腹泻的症状。」
齐德跟着一起看了一遍,忍不住叹息道:「这就是马疫的典型症状了。」
四个人从马厩里出来后,许克生询问道:「张监正,病情主要集中在母马?」
「是的,提督。」张监正躬身回道。
「是不是孕马在六个月到八个月最容易出问题?」
「是的,提督。」
「流产后,胎衣出现滞留?」
「提督说的是。」
「流产后母马因为高热,食欲全无,怎幺在场没看到病重的母马?」
「禀提督,有几匹母马病的太重,已经准备扑杀了。」
「有些生下来的小马驹其实也有关节肿大,最后腹泻死亡的情况?」
「提督说的是。」
众人见许克生没有见到马驹、病重的母马,依然将病症说的一清二楚,心中暗自咂舌。
不愧是陛下派来的兽医,医术如此了得!
只有卫士方却理所当然,老师的医术就是这幺厉害。
「张监正,需要扑杀的母马有几头?」
「禀提督,母马六头,马驹十一头。」
「在哪里?」
「提督,就在前面的马厩。」
「走,去看看。」
许克生带头走了过去。
太仆寺的官员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依然跟着过去了。
看着几匹趴在地上的母马,卫士方很难过,忍不住擦擦眼泪,嘟囔道:「真让人心疼啊!都是好马儿!」
许克生长叹了口气,似乎只有齐德、卫士方心疼,太仆寺的官员表面上神情凝重,其实他们的言谈举止就看得出来,其实他们很无所谓。
???
许克生想不通,太仆寺就是管理马政的。
甚至太仆寺卿被誉为「马卿」。
他们难道不怕洪武帝的苛责吗?
真是隔行如隔山,许克生想不通太仆寺官员的想法。
想找个机会问问卫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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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克生叮嘱道:「先不要扑杀,治一段时间看看,实在无望再扑杀也不晚。」
张监正喜出望外,扑杀就是责任,能救活自然是最好的,「下官遵命!」
也许。
这是许克生来了之后,张监正最诚心实意的一次回答。
许克生又问道:「张监正,病马都隔离了吗?」
张监正急忙道:「禀提督,都隔离了。」
「隔离在了哪里?」许克生追问道。
「呃————都是各群长自己负责隔离的。」
「张监正,每日都做了哪些清扫?」
「呃————清扫马粪,隔几天给马刷刷身子。」
许克生沉默了。
估计隔离也都是个形式,消毒更是没有。
齐德终于忍不住了,咳嗽一声,叫道:「张监正。」
「齐主事,下官在!」
「你养了多久的马了?」
「禀齐主事,下官养了十五年马了。」
齐德微微颔首,没有再问话。
但是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已经在表明,兵部的官员很不满意,只是碍于太仆寺官员的脸面,没有当面发火而已。
但是事后会不会上奏疏弹劾,就不好说了!
许克生也很疑惑。
现在已经有疫情隔离的做法,张监正是个老马倌了,为何还如此放任病马不管不顾?
即便是尸位素餐,也应该将命令下达,不然追究起来,张监正难辞其咎的。
众人都沉默不语,周围安静的让人害怕。
张监正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红脸膛已经吓得惨白,不断擦着额头的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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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克生初步了解了情况,故意拖延这幺久,就是想让太仆寺的官员、兵部的官员都看到,马场的病情到底是什幺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