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畏惧炽手可热的太子近臣,为了全国百姓的利益冒死出击。朝堂的正直大臣都必然为你鼓与呼!」
王县令热血上涌,重重一墩酒杯:「先生说的是,吾辈自当为生民请命!」
掌柜的再次被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诧异地看着客人。
喝多了?
吵起来了?
可不要打架啊!
掌柜的困意全无,急忙坐直了身子,盯着两个岁数不小的客人。
一个人到中年,高大雄壮,一个头发灰白,瘦小干巴,打起来都不用考虑,抱住高个子,让小老头跑开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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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掌柜的注视下,王县令冷静了下来。
杜望之捻着鼠须呵呵笑道:「逸舍,老夫说的都是闲话,都是闲话,老夫也是胡说哩。」
王县令一点就透,当即拱手道:「出了这个门,在下就不记得您老说过什幺。
,杜望之眉开眼笑,端起酒杯:「来,喝酒。京城也就桂花酒吸引老夫。」
王县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先生,昨天县衙来了一个乞丐,叫百里庆,竟然来告燕王府的侍卫,被下官给轰出去了。」
「哦?这个名字老夫熟悉啊!」杜望之含糊地说道。
「先生,一个乞丐竟然告燕王府的侍卫,他是得了失心疯了吗?即便告状,他不该在北平府吗?竟然跑到学生这里,真是好笑。」
「逸舍啊,这事老夫多少知道一些内幕。」
「学生愿闻其详。」
杜望之鄙夷道:「其实也没什幺,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糟烂事。」
「百里庆也曾是王府的侍卫,他的妻子勾引一个侍卫,侍卫没有理会。她在东窗事发后就羞愧地自尽了,还带走了夫妻两人的独子。」
「自此,百里庆就有了邪念,认为一切都是侍卫的错,一直纠缠不休。」
王县令恍然大悟:「幸好学生没有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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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子酒喝光了,两人陆续离开。
雨还在下,杜望之撑着油纸伞,走在令他厌烦的雨雾之中。
酒气上涌,身子有了些热气。
自从皇宫昏倒以来,直到今天心里才多少舒服了一些。
那次在谨身殿前,自己犹如赤裸着被殿下、被群臣、被陛下看个清楚。
许克生尚未及冠,两位殿下还在学堂开蒙,自己一个老江湖竟然栽了个跟头,还是在皇帝的宫殿的外面呢。
自以为可以登上天子堂,自此扬名天下,以后将是燕王殿下更大的助力,甚至能压道衍一头。
没想到徒留下无尽的笑柄和谈资。
之前在权贵府邸他备受欢迎,事发之后就再也没人邀请过他了。
燕王殿下虽然表面上说不介意,但是明显更倚重道衍了。
过去自己和道衍各有侧重,但是从眼下燕王殿下安排的几件事务来看,自己渐渐朝道衍的下属滑落。
虽然未来不知道是否可期,但是眼下————
必须报复一次许克生!
杜望之要以牙还牙,也要在陛下、太子面前坏了许克生的名声。
至于王县令会不会因此倒霉,杜望之从未考虑过,也不在乎。
朋友?
那就不是用来出卖的吗?
更何况老夫也从未当他是朋友,一个小卒而已。
~
东郊马场。
许克生吃过了午饭,和卫博士一起喝茶休息。
秋雨冲淡了马粪味,空气冰冷、清新。
卫博士问道:「先生,昨天将病马全部筛选出来了,也隔离了,是不是很快就结束马瘟了?」
许克生摆摆手,笑道:「咱们不仅要将马治好,还要归纳、总结一个《马场牧养法式》,成为一个规范推广出去。」
「我一样一样去做,文字整理工作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卫博士激动的热泪盈眶,「老师,学生必不负重托!」
许克生放下茶杯,站起身道:「走吧,咱们去巡视病马,看看昨天的卫生、药汤有没有作用。尤其是重症的那部分母马。
"
「走吧,咱们去隔离区看看。」
两人打着油纸伞,顶着蒙蒙雨雾向前走。
重症的马,尤其是孕胎流产、胎衣未尽的母马,都是一匹马一个药方,需要专人护理。
幸好太仆寺的二十名兽医、兵部的十名兽医都来了,照顾病马的人手足够。
这里上自张监正,下到马倌,都很配合,甚至听话的让许克生有些不好意思。
有了这些人的鼎力配合,治疗马瘟的各项工作都进展得很顺利。
~
当许克生到了隔离区,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半,许克生已经凭藉精湛的医术,还有病马在肉眼可见的恢复的,赢得了兽医们的信任和尊重。
许克生带着众人一一查看病重的母马。
最后又去了其他隔离区。
卫士方跟在身侧,仔细记录他的一切发言,以免整理的时候有所遗漏。
张监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许克生的背影,许提督的医术太厉害了,自己跟着也长了很多的见识。
相信再有一次马瘟,自己也能应对自如了,除了不能开药方。
希望许提督只是来治病的!
治好马瘟就尽快走吧,这样的好医生不应该掺合太仆寺的烂事。
许克生在忙碌地救治病马,同时还要指导马倌、兽医养成卫生的习惯。
他甚至抱持一个宏大理想,最终制定一个马场管理的规范。
他却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警惕他的一举一动;
京城,有人在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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