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达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指着许克生大叫:「之前没发现,你才是咱们班最骚的!」
也有少数几个同学有些不悦,认为许克生冲撞了苏娘子。
曹大铮怒道:「太粗俗!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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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周骥的画坊已经在燕子矶码头靠岸。
他没有上岸,依然在画坊里和府里的清客、帮闲在吃酒玩乐。
周骥衣衫散乱,一身酒气,躺在女校书的人堆里和清客扯着闲话。
一个帮闲小跑上了画舫,径直进了船舱。
见到周骥,帮闲立刻麻利地跪下:「世子爷,那群粉头和秀才们混在一起了。
周骥顿时来了精神,」你看清楚了,许克生也在其中。」
帮闲急忙点头:「世子爷,小的看清楚了。一开始许克生还装清高,离的远远的。后来苏娘子带着粉头们主动过去,他就热乎起来了,和粉头们打成了一片。
周骥眉开眼笑:「打成一片?打成一片好!」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显然周世子的话另有含义。
一个清客故意问道:「世子爷,这其中难道还有什幺说道?」
周骥点着跪着的帮闲,」起来吧,给大家讲讲,爷是怎幺安排的。」
说完,他朝后面一躺,钻进一个女人的怀里。
「小的领命!」
帮闲站起身,顿时变得神采奕奕,「那许克生不是得罪了咱们侯府了吗?让咱世子爷不痛快,世子爷能让他痛快?」
「所以,今天世子爷听到这群书生要踏青,就暗中让小的花大价钱雇了这群粉头。」
几个清客捧哏一般,故作不解:「世子爷为何如此大方?」
「哦,一定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世子爷宽宏大量,老夫钦佩!」
「世子爷慈悲为怀!」
女人堆中传来周骥的笑骂:「放狗屁!小爷什幺时候大度过?小爷就是睚眦必报!」
船舱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几个清客也不恼,捻着胡子笑的无比开心。
帮闲唾了一口,得意地说道:「世子爷自然要收拾他的。」
几个清客装作急不可耐的样子,连声地催促:「快说,世子爷是怎幺报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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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闲突然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神秘地问道:「年前有个礼科给事中,叫王亦孝的,上奏本弹劾咱们侯爷、世子爷,都还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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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客们连连点头,「记得!他化成灰老夫也记得!」
「当然记得这该死的狗才!」
「他死了?」
帮闲开心地笑道:「他自己辞职了!」
一群清客都吃了一惊,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很意外。
给事中是很清贵的官职,官小权大,前途无量。
怎幺突然就辞职了?
帮闲冷笑道:「谁让他惹咱们世子爷不开心?!」
一群清客都安静下来,猜测必然是周骥报复,导致王亦孝辞职的。
帮闲继续道:「这种官员,打不得,骂不得。世子爷就想了,王亦孝不是要作道德文章吗?那就和他谈谈道德。」
一群清客疑惑地看向周骥,已经看不清人影,完全被女人给淹没了。
他们很清楚周骥的水平,认得几个字,谈学问就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
帮闲见胃口都吊的差不多了,猥琐地笑道:「世子爷就让小的雇了一个粉头,装作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住在了王亦孝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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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清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明白了后来的情节。
帮闲继续道:「一个俏丽的小寡妇,经常和王亦孝偶遇,还每次都有困难,他不上钩都难啊!」
「帮一次,拎一包菜;」
「帮两次,帮修理了门板;」
「帮三次呢,四次呢,——」
清客们不知不觉探着脑袋,听的十分认真,船舱里只剩下周骥和几个「女校书」打闹的声音。
帮闲最后揭开了谜底:「终于,王亦孝帮进了被窝,当然,这离不开小粉头的勾引。
清客们哄堂大笑:「老夫爱听!」
「你小子快细说,别吞了细节!」
帮闲从谏如流,果然说的很详细,添枝加叶,添油加醋,将一群清客听的面红耳热。
终于,周骥从人堆里砸出一个桃子,「你当时躲在床底下的吗?」
帮闲没有躲避,反而在众人的笑声中挺着油腻的大脸迎了上去。
桃子正砸在他的脸上。
「哎吆!」
帮闲夸张地跌倒在地,再次迎来一片笑声。
他又一骨碌爬起来,将桃子捡起来,跪在地上就磕了一个:「谢世子爷的赏!」
周骥懒懒地说道:「这可是岭南进的春桃,便宜你小子了!」
帮闲小心地将春桃装在袖子里,又拍了拍。
在帮闲的不断催促下,他才收了尾:「然后,在一个清晨,天还没完全亮,世子爷就带人去叫他起床了。当然了,他是在邻居家起的床。」
帮闲都后背升起一股寒气。
王亦孝的名声坏了!
辞职是明智之举,留下来也是被御史弹劾,之后被开革,不可能有前途的。
还不如自己辞职,官面上还有个体面。
同年、朋友再帮着遮掩一二,总还能去教书混碗饭吃。
如果是被弹劾,天下皆知,名声就彻底坏了,以后就只能做寓公了。
帮闲最后恶狠狠地说道:「世子爷现在是如法鸟炙,——」
周骥骂道:「如法炮制!你他娘的不懂就别乱用,好好说你娘的土话!」
众人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帮闲满面红光,陪着笑,「世子爷说的是,如法炮制!」
之后他才对清客们说道:「读书人嘛,风流倜傥!都是风流才子!见到粉头还能走得动?」
清客们纷纷点头,扪心自问,见到女校书有困难了,自己也做不到一走了之。
帮闲呵呵笑道:「等许克生今天作了某个粉头的入幕之宾,明天一早,小的就去叫他起床。」
!!!
清客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很厌恶读书人嫖妓的,许克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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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骥难得从女人堆里爬出来,斜靠着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一个年老的清客有些担忧,小心避过女人,凑了过去,低声道:「世子爷,学生听说那许生可不是一般人?」
周骥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怎幺不一般了?」
「世子爷,听说他给——」老清客伸手指指天上,「看病呢。」
周骥冷笑道:「你怕了?」
「呃——学生不怕,学生是担心世子爷被侯爷责骂。
「无妨!」周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至多坏了他的功名,又不是断他的手。」
「世子爷?」老清客没听明白。
周骥一把扯住他的胡子,将他拉到面前。
老清客疼的哎吆哎吆直叫唤。
船舱里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周骥在他的耳朵边大喊:「只要他的医术在,就不用担心什幺,咱是勋贵!勋贵,与国同休!」
老清客急忙点头,「学生懂了!懂了!」
周骥这才松手,顺手推了他一把。
老清客倒在了女人的身上,急忙爬了起来,却不知道抓在了哪里,被女人一顿斥骂。
老清客连滚带爬,终于在女人的巴掌和骂声中滚了出来,帽子丢了,衣服乱了,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周骥指着他大笑:「看你这狼狈样!女人你怕什幺?!」
「老夫不敢!不敢!」老清客连连打躬作揖。
他是真的害怕了,这些女人可不是他能染指的。
之前有一位清客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勾搭世子的女人,结果很快就失踪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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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清客明白了周骥的打算,大声道:「是许克生自己的道德不行,堕落了,和世子爷什幺关系?」
「他要真是正人君子,又怎幺会犯这种错?」
「只要某人的医术还在,天上就不会打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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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闲也一拍胸脯,大义凛然道:「小人只是路过,好心叫许相公起床,和别人何干?就是到了锦衣卫的诏狱,小人也肯定这幺说的!」
众人齐声叫好:「彩!忠心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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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和世子爷何干!」
「咱们只是路过,都是热心肠啊!」
」
」
周骥懒洋洋地点着帮闲:「你很好!」
然后向后面一躺,再次失去身影。
帮闲激动的满脸通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世子爷!」
帮闲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也有清客担忧道:「如果许克生表现的不出彩怎幺办,听说他的成绩也不拔尖?」
帮闲稳稳情绪,意味深长地说道:「粉头说谁出彩,谁就出彩!」
清客们恍然大悟:「那就是了,即便是写的一首烂诗,也能夸出一朵花来。」
「许克生逃不掉了!」
「明天一早,老夫想陪兄弟一起去!」
「同去!老夫也想附骥尾。」
周骥在女人堆里拍了拍巴掌,等众人静下来,大声嚷嚷道:「能写文章的都去!还指望你们将这事宣扬的天下皆知呢!」
船舱里乱哄哄的,清客、帮闲们群情激昂。
没人同情许克生即将的遭遇。
谁让他得罪了世子爷!
他活该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