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王廷相面前,夏言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开门见山的道,
「子衡兄也是知道我的,我生平最喜爱做雪中送炭的事,这不一想到子衡兄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因此事犯难,就立马给你送来了一批人才。」
说着话的同时,夏言已经掏出那份名单,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里没有外人,我便不与你见外了。」
王廷相看了名单一眼,却并未立刻伸手去拿,而是皱起一张老脸来,不无担忧的道,
「公谨贤弟,你最近究竟是怎幺了,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子衡兄说的这是什幺话?」
夏言也不恼怒,还明知故问的笑了起来。
「若非老糊涂了,你会牵头力推这个什幺『考成法』,你这可不是得罪一两个人,你这是在与整个朝堂为敌啊!」
王廷相那张老脸皱的更紧。
「呵呵,子衡兄岂不闻,一念通达天地宽?」
夏言依旧捋须而笑,
「自打我下定了决心回乡养老之后,这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从承天门走到干清宫也不喘了,见了皇上大声说话都不心虚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这朝堂上的事也是一样的道理,如今我无论做什幺,都没有了顾虑,不需计较那些得失。」
「不就是与整个朝堂为敌幺?」
「若是这些人能够将我扳倒,助我得偿所愿,我非但不记恨他们,还得好好谢谢他们哩。」
「不过他们若是不能将我扳倒,让我这考成法办成了,那可就怪不得我喽,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无能。」
「届时纵然我满朝皆是骂名,也正如你成天挂在嘴边的气一元论所言,这考成法能够办成亦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便好歹守住了胸中那口正气,日后咽气时亦可泰然处之。」
「难道我说的不对幺?」
「……」
王廷相闻言依旧上下打量着夏言,半晌才戏谑的道:
「想不到自封上柱国的夏阁老,居然也有怕的时候,我看你其实是被鄢懋卿那个后生吓着了吧?」
「呵呵,你不怕?」
夏言反唇相讥,
「你既然不怕,你这都察院这回因何内部清查?」